北极地区海洋的不断变化对该地区的人类活动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尽管正在许多方面，特别是海洋运输方面，努力开发新的政策框架来解决相关问题，但是其中的一些政策可能也会带来挑战，引发冲突。
九月的第一周，传出了关于俄罗斯北极沿岸的“东北通道”或称“北方航道”（NSR）完全无冰的新闻。另有报道称，一艘油轮在没有破冰船护航的情况下成功地穿过了北方航道。这两个事件都是有新闻价值的，原因有很多。首先，他们体现了气候变化对北极地区的影响。其次，他们预示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如果北方航道能永久通航，而不是只在夏季的几个月开放，那么它可能会重塑全球贸易关系。与通过苏伊士运河、好望角或中国丝绸之路的航线相比，北方航道最终可能会成为一条更短的或可替代的运输航线。
这也可能会影响远离北极的地区。为了应对过去15年来猖獗的海盗活动，西方采取了一些由其主导的措施来确保印度洋的贸易安全。全球海上遇险和安全系统（GMDSS）、区域海上救援中心（RMRC）以及其他许多为交流知识而成立的论坛都已与全球南部的国家（包括毗邻印度洋的国家）进行合作。如果北极成为印度洋的替代选择，那么西方国家是否会致力于维持这一基础设施尚不确定。
第三个问题是关于遵守《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该公约规定了各国在使用世界海洋方面的权利和责任。北极的融化是各国需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目前北极国家可能还没有能力来应对新航道开放带来的巨大障碍。
乍看之下，似乎在2008年北极五国签署《伊卢利萨特宣言》（the Ilulissat Declaration ）时，北极国家就致力于维护海洋法公约。这是北极八国在2011年协商和签署一份关于搜索与救援（SAR）协议的基础，该协议使对海域态势感知（MDA）基础设施（如技术框架和船只）的投资合法化。随着海冰的持续融化，这一基础设施的目标是促进对可能影响海洋领域安保、安全、经济活动和环境等因素的理解。该搜索和救援协议被北极理事会誉为北极合作的一个里程碑，拥护人士称，这将使各国海岸警卫队和海军之间的合作更加紧密，并加大对海上基础设施和破冰船的投资。然而，批评人士指出，该协议几乎没有建立在已有的条约和惯例的基础之上。
从历史上来看，海域态势感知的发展具有两面性，其中较黑暗的一面是国际航道的开放使用。英国为全球海岸警卫队的基础设施开创了先例。在19世纪的最初几十年里，对在爱尔兰海域失事船只的人道主义担忧促使英国慈善家和企业为发展救援基础设施而努力。英国皇家救生艇协会（Royal National Lifeboat Institute）从中脱颖而出。然而，与此同时，英国试图控制爱尔兰海岸，并阻止法国酒的流入，而法国酒正是拿破仑战争的资金来源。英国皇家海岸警卫队成立了，该组织最终承担了搜索和救援的角色。这一发展在两个多世纪后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的经验教训。毫无疑问，改善基础设施将有助于在北极地区开展搜索和救援行动，但是这一基础设施也可在政治上恰当的时机用于加强主权。
根本问题是北方航道法律地位的不明确，加拿大和美国在西北航道的法律地位问题上也存在相同的争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历史先例，让一个国家能够自信地宣称，因为习惯性的使用就使航道成为一条国际通道，而不是某国内水的一部分。美国一再质疑加拿大对西北航道的主权主张。尽管九月初，中国似乎站在了美国一边，宣称西北通道是一条新的贸易路线，但是美加双方同意各自保留不同意见。
一种解决方法是让所有北极国家与潜在用户就北方航道的法律地位问题进行对话。然而，北极理事会似乎没有能力组织这样的讨论。尽管北极理事会已经成功地在该地区发起了一些集体行动（包括在北极问题上保持美国和俄罗斯之间的友好关系），但是当涉及到北方航道时，在《伊卢利萨特宣言》中概述的对《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承诺则是不够的。北方航道可能是全球性的，北极理事会中没有被代表的国家和非国家行为体也可以使用它。因此，一个小范围的国家不能决定北方航道的法律地位。但是话说回来，如果北极国家拥有对国际法的坚定承诺，选择发起广泛的交谈，那么这将开启一场快速而富有成果的对话。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北欧五国）曾有维护和发展国际机构方面的历史，而且它们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如果他们要在对话中发挥主导作用，这也将加强国际社会的认知，即这些国家是更广泛的北极利益的代表。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是一个全球性问题，但由于海洋的变化，它在世界各地面临着不同的挑战。我们不能保证，诸如发展救援基础设施这样的举措将会被用于促进善意和合作。如果国家把航道作为进一步促进国家利益的谈判筹码，那么这可能会导致航道的关闭和主权纠纷。如果短浅的目光在某一时刻占据了重要位置，那么用户可能会遇到不愉快的意外之事。随着北冰洋上人类活动的增加，各方都必须维持一个富有成效的对话。
作者简介：
Hannes Hansen-Magnusson是卡迪夫大学（Cardiff University）国际关系专业的讲师。他对全球治理的研究集中于海洋和海洋法。目前他在北极多边主义方面的项目得到了英国国际研究协会（British International Studies Association）的支持。
翻译：李晓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