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格陵兰之间的广泛接触将成为中国北极政策的重要试金石。

 

过去十年间,中国一直不断加深其北极事务的参与度,并于今年一月份最终发布其首份北极白皮书。各国对中国北极利益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中俄合作方面,其中包括建立合资企业开发西伯利亚地区的化石燃料和为中国货运开放北方航道。

但除此之外,中国不断发展的北极外交中还有另一焦点,也就是北极的另一部分——格陵兰。随着格陵兰岛上巨大的冰原及其周围的海冰面积不断缩减,格陵兰的经济潜力逐渐显现,这引起了多国关注。但中国与格陵兰的经济外交颇为独特,除了在矿业领域合作机会不断增多,在基础设施规划、旅游和科研合作等方面也机会不断。

格陵兰是丹麦王国的一部分,同时也是丹麦北极利益的核心。2009年,格陵兰实现“自治”,这也意味着除了没有防务及外交控制权外,格陵兰政府具备多数的政府职能。中国与格陵兰的接触引起了哥本哈根方面的担忧,也将格陵兰在未来是否会选择完全独立这一问题推向风口浪尖。

气候变化使得格陵兰的矿物资源更易钻探,中国企业积极寻求投资机会。比如,澳大利亚上市公司格陵兰矿物与能源公司(Greenland Minerals and Energy)与中国盛和资源控股股份有限公司(Shenghe Resources)在格陵兰科瓦内湾(Kvanefjeld)合作开采稀土元素、铀和锌,项目备受关注,目前处于建设之中。总部位于珀斯的澳大利亚企业Ironbark负责监管在格林兰北部希特伦峡湾(Citronen Fjord拟建的锌矿开采项目,该公司已与中国有色金属有限公司(China Nonferrous Metal)签署谅解备忘录,允许中国公司协助开展项目。同样,总部位于香港的俊安集团(General Nice)将接管位于格陵兰西部的伊苏华(Isua)铁矿项目。此前,俊安集团曾尝试在格陵兰收购废弃的美军海军军事基地,却被丹麦政府制止并发生纠葛。据20174月的报道透露,丹麦政府担心收购计划会冒犯美国,而且美国在格陵兰北部图勒(Thule)仍设有军事基地。

中国国内对于生态旅游及冒险运动的需求不断攀升,北极和南极逐渐成为备受欢迎的旅游备选地,中国企业也将有机会开发格陵兰处于发展初期的旅游产业。中国游客抵达格陵兰邻国——冰岛主要国际机场凯夫拉维克(Keflavik)的人数也由2007年的9500人次,跃升至2017年的86000人次,包括亚洲国家在内的各国对北极旅游的整体需求不断增加,格陵兰政府也就如何利用这些需求展开了讨论。

中国企业正考虑扩建格陵兰的三个机场,使其能够容纳未来不断增长的旅游客流,据报道,这一开发项目令丹麦政府忧心忡忡。中国政府也努力争取在格陵兰建立科研基地,并于201710月在雷克雅未克(Reykjavík)的北极圈论坛大会(Arctic Circle conference)上由中国研究人员对相关计划进行了概述。基地的具体位置尚未确定(有可能在格陵兰西部或北部),如果项目顺利实施,这将成为中国在北极第二个研究基地。2004年,中国在斯瓦尔巴群岛(Svalbard)建立黄河站,除此之外,位于冰岛北部,由中国与冰岛共建的极光研究基地也处于建设之中。

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格陵兰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纵观两国间的各种接触活动,可以发现两国的关系完全是市场导向的。考虑到格陵兰数十年的独立运动历史,两国的关系可以看作是格陵兰追求进一步独立强有力的信号。中国及其他非欧经济体,如加拿大,被看作是外国资本和投资的重要来源。通过建立外交联系,格陵兰政府欣然接受中国投资,帮助中国实现目标,提升其在北极地区的海外经济影响力。除了准备在北京和努克(Nuuk)相互建立办事处之外,201710月,格陵兰总理吉尔森(Kim Kielsen)与格陵兰占主导地位的政党——前进党(Siumut领导人率代表团到达北京,旨在加强两国渔业、矿业、旅游业及其他产业上的合作。

然而,与其他北极利益攸关方相比,格陵兰政府对中国的北极政策白皮书反应相对冷淡,究其原因,可能是格陵兰小型经济的现状、中-格稳定增长的经济关系以及格陵兰即将举行的议会选举三者影响的结果。本月初,吉尔森提出在424日举行选举,选举活动日程也围绕经济问题展开。

与前总理蒙德(Aleqa Hammond)一样,吉尔森与其所属党派对格陵兰采矿业接受外资持积极态度。尽管目前政府中其他两个党派Inuit AtaqatigiitPartii Naleraq对采矿业,尤其是铀矿开采的前景持不同观点,但两党选择合作,联合处理采矿活动中潜在的分歧和纠纷。此外,格陵兰政府已经发行了若干矿产勘探许可证和采矿许可证。所以,虽然距离选举还有一段时间,但格陵兰必然会欢迎包括中国在内的外国投资。

尽管最近几年间,中国和格陵兰政府间的关系日益密切,但中国在格陵兰想要获得较大的经济影响仍需克服阻碍,除了格陵兰内部的官僚主义、获得采矿许可及开展采矿活动所需时间的不确定性、采矿对当地环境和传统经济活动的影响及当地团体的反对等带来的阻碍,还有丹麦哥本哈根方面的潜在打压问题。比如,去年12月,丹麦军事情报处发布报告称尽管中国与格陵兰属于基于自然资源的商业化外交,但考虑到格陵兰经济规模相对较小,引入中国投资也带来风险。

中国的北极政策受到了国际社会高度关注,有关中国作为大国如何与领土之外、相距千里的北极产生联系的问题也被不断提及,随着中国北极政策的持续深化,格陵兰会是也将持续是中国政策的试金石。

 

作者简介:

Marc Lanteigne是位于新西兰奥克兰的梅西大学国防和安全研究中心的高级讲师,同时也担任新闻博客Over the Circle主要进行北极新闻报道的编辑。

Mingming ShiIcelandic Times杂志的项目经理,同时在雷克雅维克(Reykjavík)的冰岛大学攻读国际关系和北极政策硕士学位。

 

    翻译:于玮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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