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来自欧盟和9个国家的代表团将齐聚格陵兰，他们将签订一份用于保护北极海洋生态系统的协议。伴随着北极冰盖融化，这片海域近年来才进入人们视野。这份防止在北冰洋中部公海无管制的国际协定，标志着这些国家首次在商业捕捞开始之前共同积极地保护海洋生态环境。
这份协定将会阻止在北冰洋中部公海无管制的捕捞活动长达16年或者更久（各方同意的前提下）。在这段时期内，协定各方将实施一次联合科学考察和监测项目，来加深对不断变化的北极海洋生态系统的了解和认识。
美国前海洋与渔业代表David Balton领导本次谈判，参与制定协议并同出席格陵兰会议的代表们交流。他现在是华盛顿伍德罗·威尔逊国际学者中心（简称威尔逊中心）的一名高级研究员。
皮尤慈善基金陆海项目高级主管Steve Ganey与Balton大使就这份协议的重要性以及其实施进行了交流。
问题1：这份禁止在北冰洋中部公海捕捞的协定在海洋保护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您能说一下它究竟是什么以及它为什么重要吗？
答：这份协定具体体现在与会9国和欧盟的两份承诺上。其一是各国直到掌握足够的科学信息来恰当地管理捕捞活动时，才会允许本国船只在北冰洋公海海域进行商业捕捞。该协定覆盖280万平方公里海域，大约相当于一个地中海的面积。尽管在该海域还不曾有过商业捕捞活动，但是北极冰盖的融化第一次为该区域的潜在捕捞活动提供了机会。所以，以上是一个主要承诺。
其二是建立和实施一次联合科学考察和监测项目以便于决定什么时间开展商业捕捞活动是可行的以及在未来如何最好的管理这里的渔业活动。
问题2：这份协定中的重要的一部分是，它不仅仅包含北极国家。为什么来自北极区域内外的不同国家都认为这份协定是必要的呢？
答：这是签订国际条约中经常见到的事情，不同国家的优先利益往往是不同的。对于北冰洋5个沿岸国家（美国、加拿大、格陵兰/丹麦、挪威和俄罗斯）来说，主要的利益是确保在它们的管辖权内，没有破坏自然资源的公海捕捞活动的发生。而对于北极域外国家来说，我认为它们是面向未来的，它们希望未来某一天或许可以参与到商业捕捞活动中来。通过现在签订这份协定，它可以保证这些国家未来在可持续的基础上进行新的商业捕捞协定谈判时获得谈判桌上的一席之地。我还想说一点，对于一些非北极国家，特别是东亚三国和欧盟，它们是愿意拥有这样一个与北极国家一样，具有同等资格参与制定关于北极地区的国际协定的机会的。到目前为止已经谈判完成的其他北极协定并没有包括它们。而这次却包括了它们。
问题3：对于我们许多人来说，北极似乎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但是它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区。您能说一下它为什么特殊吗？以及为什么这个区域值得我们保护呢？
答：北极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气候变暖最快的地区，要超过全球平均水平的两倍。这将会带来影响深远的变化。
所以，渔业协定也是在此背景下制定的。但是一些其他的变化已经给当地居民的工作和生活带来的诸多问题。北极地区吸引人的地方有很多，但是我认为它之所以获得如此多的关注最基本的原因是气候变化。
问题4：该协定要求商业捕捞业要到16年后才能开始捕鱼。您推断在此期间内将会发生什么？
答：我先说明一下，16年的期限是从该协定正式生效开始，协议并不会立刻生效。另一个说明是这个16年的期限还可以在此基础上以5年为单位继续延长，只要各方同意的话。首先在此期间内发生的事情是这次联合科考和监测项目的确立和实施。这是在此期间的一项重要任务。
问题5：请您为我们介绍一下该联合科考项目以及在该活动中，它为了确立科学标准将会探索哪些事项？
答：其中的某些内容还没有确定。但是我想说，在本次谈判的同时，一系列的科学会议正在为该联合项目的活动内容奠定基础。该协定为各方开展联合项目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一些北极国家，特别是俄罗斯和美国，在北极地区已经拥有它们自己的国家科学项目。联合项目也将会与这些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国家项目进行协调合作。这次联合项目的一个主要目标是观测生态系统是如何变化的，请注意生态系统这个词我用了复数，因为在北冰洋的中部海域可能不止有一个生态系统。以及鱼群和其他生物种群往北极地区迁移的规模等，这些变化将会影响（我们）在未来什么时间、以何种方式开放商业捕捞。
问题6：您认为在接下来超过16年的时间里，在科学合作中要弄清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答：有许多事情是需要我们弄清楚的。一个事实是通常在北极地区存在用于科学研究的稀缺资源。这些政府（包括美国）将它们的自有资本储存起来用于北极渔业研究有些困难。有一些迫不得已的需要。特别是从渔业科学视角看，比较理性的说，许多政府更喜欢在已经有大量渔业资源的海域投入研究经费。
然而，创设这样一个联合项目并将它写入协定中，将会允许来自以上各国的科学家们完成一个更强大的研究，以便于在北极地区建立和实施该项目。所以需要弄清楚的事情之一是：确保有足够的资源和关注来开展必要的海洋科学工作以实现这个承诺。
问题7：您认为这些国家愿意投入多少资金来开展这项必要的科学研究？
答：根据我的经验，这样的协议的签署和生效会有助于投资的进展。它将会使政府的注意力集中在更高的水平上。通常这就意味着更多的资源将会向这里流动。
问题8：在您的职业生涯中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渔业谈判。像这样的协定有多重要？以及在一长段时期内，它们是如何运作的？
答：这些谈判协议有点像雪花：没有两片是完全相同。而这份协议并不是经典的渔业协定。这是关于在一个从未有过商业捕捞活动的区域内禁止捕捞的协定。这是不寻常的。所以，对于未来它将会多么有效，这有点难以预测，甚至是基于先例。
然而，我感觉这份协定将会发挥很好的作用甚至可能超过其他的一些协定。因为直到我们坐在这儿的今天，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压力，要提议马上开始商业捕捞活动的压力。（协定中）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允许各国政府同意这一暂停机制，以便进行必要的科学调查。
问题9：您认为所有的协议参与方都会尊重协定的持续时间吗？
答：我认为会的。我刚才提到的嵌入协定中的两项承诺并非都很难实现。是的，各国需要拿出必要的资源以一种强有力的方式来引导联合项目。我想这会发生。我认为协定将会被尊重，并且将会以谈判者们所希望的方式成功。
问题10：最后，您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答：关于北冰洋中部公海的渔业协定并非空穴来风。在近10年来已经有大量工作来尝试加强各种政府治理机制以及提高北极地区的国际合作水平。通过北极理事会议程，在2011年有一个加强在北极地区科学研究和救援的合作协定通过。
两年后，还是在北极理事会，成员们又通过谈判达成了一项条约，就北极地区潜在的石油污染问题展开合作。之后第三项理事会协定是促进该区域更加广泛的科学研究，并不仅仅关注北冰洋和渔业问题。通过国际海事组织，各国政府间已经建立了在极地地区更加强大的航运规则，即所谓的极地航运标准。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比如，这些努力该如何协调起来？对于此，我们还没有一个答案。但是随着这些活动的进行，至少这是一个可以询问的合理的问题。我们需要做什么以改善北极治理，以创建在未来北冰洋的治理体系？这将是一个关键问题。
作者简介：
Steve Ganey获得过威斯康星州里庞学院社会人类学学士和常青藤高校环境研究硕士学位，是皮尤海洋委员会的高级职员，并担任阿拉斯加海洋保护委员会渔业保护专家，他在海洋政策、研究和宣传方面有十多年的经验。
David Balton前美国国务院海洋与渔业代表，现在是威尔逊中心极地项目高级研究员（任职时间是2018年1月1日至2019年4月30日）
翻译：付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