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北极是冷战期间的前线,但是恶劣的气候和有限的交通选择也使其成为后冷战时期相对安全的前沿。因此,俄罗斯北极基础设施和活动,特别是在安全领域内,随着该国的重点转移到其他地方而大大减弱。但是由于长期阻碍世界其他地区和俄罗斯联系的海冰开始融化,近年来这种状况一直在发生变化。因为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强调沿北方航道的北极航运作为国家一项重要的发展项目,俄罗斯在北极的航运达到了自19世纪70年代末以来的最高水平。

然而,莫斯科重新重视北极不仅是允许更多船只经过北极水域,更是为了开采矿产和能源资源。随着气候变化和技术进步,它们将变得更易获得。然而,在其重返北极之际,俄罗斯将被迫适应自冷战以来已经变化的新的图景——在北极地区,“近北极”的中国正在推动自身利益,而美国正在重新审视它的北极安全关切。因此,如果俄罗斯需要的财政支持最终使北京在地缘政治上掌握主动权,新的开采机会中产生的受益可能会变成俄罗斯长期的安全漏洞。

冰层之下的机会

冷战结束后,北极似乎重新回到它作为遥远边疆,测试技术和人类耐力极限的旧地位。对于许多北极国家而言,它至多处在次要地位。但是,对于俄罗斯,该地区的战略意义从未弱化。莫斯科的北极领土占整个北极海岸线的一半以上,并且主要受资源开采的推动,(北极)占俄罗斯国内生总值(GDP)的15%。例如,加拿大约40%的陆地被认为是“北极”(由政府定义)但相比之下,加拿大的三个北极领地(育空、西北地区和努纳武特)仅占加拿大GDP总量的5%

由于埋藏在遥远地区的富有挑战性的地形和环境中,莫斯科在北极地区大量的矿产和能源资源并未被开发。但是随着气候模式的变化和技术进步,该地区的能源和矿产勘探工作正开始恢复。今天,俄罗斯北极地区的核心经济活动集中在北极西半部分。

俄罗斯企业Norilsk Nickel是世界领先的钯生产商和主要的铂金生产商,它的采矿和冶炼业务都集中在科拉半岛(位于巴伦支海沿岸,北芬兰以东约200英里)和叶尼塞河(流入喀拉海)上的杜金卡附近。

    除了矿产资源外,俄罗斯一些最大的新兴天然气项目也位于亚马尔半岛。其中包括由诺瓦泰克、道达尔、中国石油天然气公司和丝路基金共同拥有的亚马尔液化天然气项目。亚马尔项目年产1650万公吨LNG,由可以穿越沿俄罗斯北极海岸的北方航道(NSR)的冰级LNG运输船运送,它们可以在没有破冰船协助的情况下在超过一米后的冰层上运行。在亚马尔附近还有俄罗斯“北极-2LNG项目,它位于鄂毕河(流入喀拉海)口对面。

俄罗斯北极过境运输的未来

随着冰层融化,国际社会越来越关注北极航向如何在欧亚之间提供更便捷的通道。事实上,通过北方航道,从亚马尔LNG项目发送到中国的LNG需要约15天。相比之下,途径西南方向需要30天(这需要绕过欧洲并通过苏伊士运河返回)。

但就像通过加拿大的西北航道从未成为欧亚之间可靠和划算的捷径一样,俄罗斯北方航道至多是季节性的。通过北极水域的稳定操作仍然需要专业化船舶而俄罗斯规定(以及冰情的季节性变化)经常需要使用额外的破冰船。甚至这些船舶也只能在温暖的月份稳定航行——限制了该地区项目的商业可行性。虽然消退的冰层正渐渐使得该地区更易管理,但是航运时间减少的承诺在超过通过大面积冰区所需的前期成本之前,还需要很多年。

因此,随着能源和矿产储备变得越来越易获得,在可预见的未来,俄罗斯北极水域的主要作用仍是所谓的“目的地航运”——即专注于将俄罗斯的商品推向市场或者将国外和国内的商品和服务带进俄罗斯北极地区。在2017年北方航道的1908次航行中,只有27次是亚洲和欧洲之间的完全过境运输或者是到北方航道之外的更远的俄罗斯港口。其余都在北方航道各港口之间或者是目的地运输。

    也就是说,增加使用北方航道作为目的地运输还需要在通信、助航设备和响应与救援能力方面进行相同的投资,这可能为未来更多的过境通行铺平道路。但就目前而言,高调完成过境穿越北方航道(NSR)——尽管并不频繁——可能会成为吸引基础设施领域额外投资的方式。它需要开发必要的航运基础设施和利用该地区扩大的能源和矿产开采。

中国的存在

但是这种外国资金流的需求也将俄罗斯同其名义上的合作伙伴中国置于棘手的境地。中国正成为该地区一个日益活跃的参与者。尽管存在多方面的共同利益,但俄中关系仍然受到怀疑。在现代,两个邻国之间的平衡发生了巨大变化。中国不仅不再是二流国家,而且它在经济上远超俄罗斯,并且在政治和军事上的某些方面也超过莫斯科。

但是为了继续建设其北极能力并抓住经济机会,莫斯科还需要大量的外国投资和不断扩大的消费市场。而中国对资源的庞大需求和它相对庞大的钱包提供了市场和资本来做到这一点。但对俄罗斯而言,这也存在变得过度依赖中国的风险,并进一步使两国关系向对北京有利的方向倾斜——这是莫斯科将试图避免的。

因此,俄罗斯寻求欧洲和日本企业以平衡中国在北极LNG项目上的投资,尽管这受到持续的制裁机制的影响而颇具挑战性。尽管莫斯科也不情愿允许中国在北方航道沿线的基础设施建设上合作,但主要是为了将中国纳入俄罗斯的计划而非允许中国具有绕过俄罗斯领土和过境费的能力。

美国重返北极

与此同时,俄罗斯在该地区的复兴和中国不断增长的活动,也已经使得其他地缘政治对手美国重新认识到北极边疆的战略重要性。美国北极阿拉斯加州占美国陆地总面积的18%,但它占全国GDP的比例不到0.3%。然而,对华盛顿来说,北极的重要性并不在于它的经济价值而是侧重于其连接北美、亚洲和欧洲的战略性位置。与冷战期间(以及当今)的情况类似,北极仍然是美国和它北半球挑战者发射导弹和航空器之间的最短路径。因此,美国北极是美国国家导弹防御的核心,并且将很快成为世界上美国第五代战机最大的集中地。

但是融化的海冰为进入北极的航行开辟了道路,为美俄两国的防御边界增加了一层复杂性。莫斯科和华盛顿在其重新规划的北极重点中都有资源约束。但随着物理和政治环境的变化,每个国家都需要重新评估它的需求和能力,以便于航行和提供安全保障。中国日益增长的活动,或许意外地为美俄协作提供一个区域——即希望北极治理保持在北极八国的手中而不允许该地区的国际化(这正是中国所寻求的)。

大国逐鹿北极

尽管美国和俄罗斯都看到了该地区的战略重要性,但对莫斯科而言,经济因素是行动的额外推动力。出于该原因,俄罗斯在北极地区的活动将继续优先开发资源以强化俄罗斯经济,同时重建一个强大的北极边疆战略防御能力。莫斯科已经在该地区重建了前沿军事基地,向北极地区部署了额外的导弹和反导系统和战机。

同时由于技术、经济和气候限制,将俄罗斯北极地区变成大型海上高速通道的想法还很遥远。但是过境运输前景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俄罗斯是否认为,欧亚之间海上桥梁将为它提供足够的杠杆和力量以超过其最后的安全边疆的潜在风险。与此同时,俄罗斯北极地区的资源开采项目将继续占据北方航道的主要航运量。但是随着俄罗斯在中国资金帮助下,继续开展北极重建,在这片广阔边疆上,三个大国间的紧张关系无疑会更加明显。

 

    翻译:付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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