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俄罗斯船只在加拿大、格陵兰岛和北极点之间的北冰洋海域收集了新的数据,其活动区域与俄罗斯目前所声称的主权区域相距甚远。

这件事发生在去年8月到10月之间。在这期间,俄罗斯“五十周年胜利”号大型核动力破冰船在北极点与格陵兰岛和加拿大最北端之间的极地海冰上开展考察,速度很可能不超过3-4节。

尽管面临气候变暖,但北极地区的海冰仍存在了许多年,厚度比肩成人,硬度堪比橡木。

“五十周年胜利”号破冰船高效地破碎冰层开辟航道,向紧随其后的“费多罗夫院士号”科考船(Akademik Fedorov)表示敬意。后者体积较小但受海冰限制,它利用船上先进的多波束回声探测仪有条不紊地收集着海床数据。

如果这艘船上的俄罗斯技术人员像以前那样做的话,收集到的数据就能转换成丰富多彩的电脑视觉效果,呈现出宏伟的海床轮廓。

人们关注的焦点是罗蒙诺索夫海岭,这是一条令人印象深刻的海底山脉,从俄罗斯起横跨北极,一直延伸到格陵兰岛和加拿大,将3700米高的海底山脉从平坦的海床上拱起,海脊与两端大陆之间连接的性质将决定谁有权拥有海底可能蕴藏的石油、天然气和矿产。

关于俄罗斯此举的传言现在可以得到证实:由于俄罗斯正在考虑修订并增补提交给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UN’s Commission on the Limit of the Continental Shelf)的申请文件,这两艘船只当时正在为此收集海床数据。

这次扩大海底主权范围的申请可能会为俄罗斯赢得从靠近北极点一直到加拿大和格陵兰岛200海里专属经济区边界的海底主权。

据可靠消息,俄罗斯可能会在几个月内向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提交一份扩大北极海底主权范围的申请,但最终是否会提交不得而知。

最有可能的是,俄罗斯以外的国家还没有得到新的数据;数据可能不足以支持俄罗斯扩大海底主权的诉求,外交方面的政治阻碍也有可能迫使俄罗斯放弃。但据报道,分析正在进行中。

俄罗斯已从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收到关于其已提交申请的有利消息,最近一次考察任务的新数据也为其扩大海底主权提供了依据。

曲折的冰上航线

“五十周年胜利”号破冰船和“费多罗夫院士”号科考船以典型的“z”字形路线航行,这也是2007年至2012年三艘丹麦-格陵兰破冰船在同一海域执行任务时所采用的航行路线。

这两艘俄罗斯船只在罗蒙诺索夫海岭上来回航行,最近时距离格陵兰岛的专属经济区只有60海里,它们的活动区域在2015年俄罗斯提交给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的申请中所主张拥有主权的海域的更南边。

俄罗斯驻哥本哈根大使馆尚未收到丹麦要求俄方提供更多此次行动的信息。11月“费多罗夫院士”号科考船回到位于圣彼得堡的港口后,俄罗斯国防部发布了一篇简短的新闻报道和一些船员的照片。

目前尚未准确得知“费多罗夫院士”号科考船去了哪些海域,也不清楚新数据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们了解到,这艘科考船在罗蒙诺索夫海岭的某处海域以及楚科奇海以西的海域执行了为期三个月的任务并返回,迄今为止,只有美国在寻求这片海域的主权。

丹麦和格陵兰地质调查局(the Geological Survey of Denmark and Greenland)主任Flemming Larsen上周在哥本哈根就俄罗斯的这则新闻发表了评论:

“他们似乎做了水深测量,绘制了横跨罗蒙诺索夫海岭的地形图,同时也采集了海底沉积物的样本。这一切都是为了说明罗蒙诺索夫海岭属于格陵兰岛还是俄罗斯。但是我们还没有得知结果,”他说。

丹麦驻格陵兰首府努克的北极司令部在这两艘俄罗斯船只在格陵兰岛北部行动时就已经发现了它们。去年12月,丹麦国防情报局(Defence Intelligence Service)在其年度风险分析报告中预测,俄罗斯“极有可能”在向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提交的申请中将主张拥有主权的海底范围扩大到格陵兰岛的专属经济区边界。

俄罗斯可能只把它的考虑告知了其他北冰洋沿岸国家。加拿大、丹麦、挪威、俄罗斯和美国早就认识到,在北极海底边界仍未划定的情况下可能会出现混乱分歧,因此各国外交官和专家定期会谈,以防止任何可能的冲突和紧张局面。

挪威并没有直接利益牵涉其中,但挪威驻哥本哈根大使馆证实,挪威察觉到了俄罗斯此次任务:

“挪威发现了俄罗斯的‘费多罗夫院士’号在北冰洋执行任务,但任务区域并不覆盖挪威大陆架的任何一部分,因此,挪威和俄罗斯之间不需要事先就任务细节进行沟通。总的来说,挪威驻丹麦大使馆强调俄罗斯此次在北冰洋的活动实现了五个北冰洋沿岸国家之间的良好沟通,挪威对此表示高度赞赏”。

更近的邻居

潜在的冲突关系到实质性利益,简单来说,扩大后的俄罗斯海底主权范围可能会让俄罗斯与加拿大和格陵兰的距离比几年前大多数人想象的还要近。

影响最大的情况是,俄罗斯向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提交的扩大海底主权的申请如果得到通过,俄罗斯的海底主权范围将扩大到加拿大和格陵兰的200海里专属经济区界限外。

俄罗斯将对这一区域海底的所有资源拥有排他性权利,但重要的是,这项权利并不适用于水体、水面及以上空域。此外,俄罗斯将有权对这片海域的交通进行管制,以保护其财富。

到目前为止,只有格陵兰和加拿大在与俄罗斯竞争这些特权和潜在的财富。

一些安全风险

问题的核心是对北极海底主权诉求的大范围重叠,以及对石油、天然气和其他财富的追求。不过,激起更多的意外和冲突与大多数专家的期望背道而驰。

丹麦议会外交政策委员会主席Martin Lidegaard在2014年丹麦和格陵兰向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提出北极海底主权主张时担任丹麦外交部长,他在接受采访时才得知俄罗斯的这一任务,但他并不担心:

“如果俄罗斯根据新的科学证据扩大北极海底主权主张,我认为这不会影响丹麦的安全,丹麦自己也提出了大范围的海底主权诉求,我认为丹麦和俄罗斯的谈判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很艰难。”

丹麦皇家防务学院北极安全研究中心助理教授Jon Rahbek-Clemmensen同意上述观点:

“这在安全上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这片区域是公海,俄罗斯可以随意航行和飞越。对丹麦来说,关键问题是俄罗斯是否会遵守目前的规则和公约,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俄罗斯违反了规则。”

丹麦国防情报局发现一个潜在的风险,但风险发生的前提是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的建议不符合俄罗斯的期望。该机构表示,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可能会“选择一种不同的方式”。

加拿大首屈一指的专家、教授、加拿大研究会主席、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系的Michael Byers同意Lidegaard和Clemmensen的观点:

“我并不感到担忧。我的想法是俄罗斯只是在为一切可能情况做准备。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不太可能认定罗蒙诺索夫海岭只是亚洲大陆的自然延伸,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希望提交新的数据使委员会确认其主权,这一主权范围一直延伸到加拿大和丹麦专属经济区的外部边界”。

大多数观察家预测,有关国家之间将进行艰难的直接谈判,因为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很可能会发现,罗蒙诺索夫海岭连接着俄罗斯、格陵兰岛和加拿大。

在这一情况下,有关国家将不得不自行展开谈判以确定最终边界;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不会处理政治边界的实际划分问题。

Martin Lidegaard已经把目光投向了谈判之外。

他说:“俄罗斯扩大海底主权的诉求将使讨论各国在边界划定后如何监管这一地区变得更加重要。”

他希望完全保护北极点周围的海域,并对国家管辖范围以外的其他海域进行管理以防止污染和军事化。

俄罗斯“不高兴”

2015年,俄罗斯曾向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提交申请,提出对从俄罗斯专属经济区到北极点甚至更远区域的海底的主权主张;俄罗斯的此次申请可能是现在正受关注的2015年海底主权主张的延伸,其中可能包含一定程度的不满。

丹麦和格陵兰2014年提交的主权申请覆盖了近90万平方公里的北极海底,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要求。在格陵兰岛的压力下,丹麦政府同意在法律上尽可能地扩大对这一区域的主权诉求,一直延伸到俄罗斯的专属经济区。

丹麦国防情报局在去年12月的分析报告中表示,俄罗斯“可能对丹麦的主权诉求感到不满”。

据合理估计,如果俄罗斯扩大北极海底的主权要求,那么俄罗斯与丹麦和格陵兰声称的主权区域的重叠范围可能会增加约20万平方公里,总共达到60万平方公里。

最重要的是,俄罗斯扩大的主权要求很可能会增加其与加拿大和美国所主张的主权区域的重叠范围。

时间压力

有趣的是,迄今为止没有迹象表明在格陵兰岛北部海床下蕴藏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且海冰和惊人的水深可能会使任何勘探或开采资源的愿望在未来数年内难以实现。但是这或许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曾推动世界各沿海国家向大陆架界限委员会提出对海底的主权申请。丹麦王国,包括丹麦、法罗群岛和格陵兰岛,宣称对五片海底拥有主权:

其中,三个在格陵兰附近,两个在法罗群岛周围。这不仅关乎资源,也关乎任何此类领土扩张所带来的政治影响力。当然,如果北极点也包含其中,那就更是如此。

俄罗斯可能觉得时间紧迫。据报道,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即将完成对俄罗斯2015年申请的评估。如果要使大陆架界限委员会的此轮评估将俄罗斯此次提交的数据和申请考虑在内,时间可能是一个问题。

俄罗斯对北极海底的兴趣由来已久。2007年,两艘小型俄罗斯潜艇潜入北极点4300米深的海底,插上了俄罗斯国旗。尽管俄罗斯总统普京赞扬了俄罗斯潜水员,但多国政府都感到担忧:

俄罗斯军舰会跟进并以武力方式对北极海底提出主权诉求吗?俄罗斯会在北冰洋无视国际法吗?

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呼吁各方保持冷静:他表示,美国在月球上挂国旗也没有导致美国对月球的任何主权要求,而且俄罗斯一直严格遵守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各项规定。

俄罗斯很可能仅仅通过遵循程序就能赢得大片海底,并且不会从违反规定的行为中得到任何好处。

此外,俄罗斯可能会在丹麦、加拿大和其他北冰洋沿岸国家声称的主权范围的限度内进行任何扩大主权主张的尝试,然后再将扩大海底主权的申请提交给联合国大陆架界限委员会。委员会只有在各有关方面都同意这一程序的情况下才有权评估申请。

只要俄罗斯遵守现有的规则和协议,包括2008年的《伊卢利萨特宣言》,挪威、丹麦和加拿大就不太可能反对俄罗斯的行动,但是难以预测美国是否会表示反对。

美国尚未签署《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但它已明确表示,打算寻求北极海底的应得份额。

 


翻译:李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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