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总统重启奥巴马时期的气候恢复区,其他机构也开始在该地区的管理方面倾听越来越多原住民的声音。

白令海是由太平洋通往北冰洋的咽喉,拥有丰富而脆弱的陆地和海洋生态系统。此地变幻莫测-这些变化预示了北极其他地区即将发生的变化。这个故事是ArcticToday“不断变化的白令海”系列的一部分,此系列还涉及了这些变化对鱼类、野生动植物和人类的影响。

2019年夏天,Austin Ahmasuk发现一艘锚定在他家乡诺姆水域的油轮上散发着一股股油烟,污染了当地空气,他试图让环境监管机构对这艘船舶的营运人采取行动,结果却是徒劳。

他联系了联邦和各州机构,并向其发送了船只和烟雾的照片,据他所测,烟雾延伸了11英里。机构官员闪烁其词,不肯给出明确答复。阿拉斯加环境保护部管理位于诺姆市东南500多英里的安克雷奇(Anchorage)的白令海峡地区,该机构的一位官员在电子邮件中告诉他,该州有权对领土范围三英里内的船舶空气排放违犯者采取行动(Ahmasuk所看到的船舶超出了这一范围),但是即使这样,采取这种行动之前仍需要机构工作人员进行官方的烟囱观察,“除非船只位于港口内或在港口附近,否则通常无法采取行动。”

对于作为因纽皮特人(Inupiat )的Ahmasuk来说,这是一次沮丧的经历,他在白令海峡地区的原住民部落财团Kawerak Inc.担任海事律师。这是在白令海北部地区存在的恶劣环境污染行为之一,目前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他说:“没有执行任何措施。”

该地区的部落成员希望这种情况会有所改变,希望有一个新的项目可以使他们在管理迅速变暖的白令海地区中拥有更多发言权。

白令海北部气候恢复区是一种特殊的保护区,可提高部落在联邦管理决策中的权威。它包含多项任务,包括成立部落咨询委员会,要求在做出决定时进行部落协商,永久禁止石油租赁以及对海洋和环境安全的一系列改进,例如加强防溢漏措施。

该气候恢复区由该地区的因纽皮特(Inupiat)、尤皮克(Yupik )、阿留申(Unangan /Aleut)部落谋划了至少两年,最初是由奥巴马总统在其第二任期时于2016年12月签署的一项行政命令确立的。

仅仅几个月后,特朗普总统于2017年废除了该恢复区,是其一系列撤销奥巴马时代保护措施的行动之一。

如今,拜登总统在刚就职几个小时后就签署了一项全面的行政命令,重启了恢复区。白令海北部的部落组织对此也抱有乐观的态度。

“至少我们感觉到终于被承认为海洋的管理者了,”Ahmasuk 说。

从特朗普的废止到拜登的重启跨越了四年的时间,这期间白令海北部气候遭受了很大冲击。

白令海的冬季海冰量一度接近历史最低并最终创下历史最低记录。鸟类和哺乳动物接续死亡,海滩上尸体遍布。科学家在温暖水域中发现了密集的有害藻华,并首次发现了海藻毒素含量超过人们安全食用限度的蛤蜊。大量的北方鱼类从白令海南部转移到北部;太平洋鳕鱼开始出现在捕蟹笼里,大型商业船只开始在常规渔场以北的海域捕捞狭鳕和鳕鱼。今年冬天,俄罗斯油轮在没有破冰船护航的情况下,从亚马尔半岛(Yamal Peninsula)将液化天然气通过白令海峡运送到东亚港口。

Ahmasuk哀叹于自2016年以来所浪费的时间,他说道:“在过去的四年中,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发生着,对这里造成了破坏,我们现在必须从头开始了。”

该计划的主要动力是希望更好地管理白令海峡地区日益增长的船只活动。

涉及到在白令海北部地区航行的船只释放到水或空中的物质时,存在许多监管和执法分歧。

皮尤慈善信托基金会(Pew Charitable Trust)在2018年发布的关于该主题的报告中称,现有法规存在着错综复杂的漏洞。

报告指出:“不幸的是,有关废物产生和处理的现行规则很复杂,并且通常取决于船舶的类型、大小、起源地、目的地以及离海岸的距离,” 该报告还指出,远洋船只可以向空气和水中排放大约40种不同类型的废物。

谈及空气排放物,整个白令海都远远超出了最新标准。十多年前,美国环境保护署(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dministration)在美国大多数海岸线附近的领海制定了“北美排放控制区”(North American Emissions Control Area)。在控制区内,船舶必须遵守一系列规定,例如近年来逐步实施的使用低污染低硫燃料的要求。控制区的西端在阿拉斯加附近终止于科迪亚克群岛以东,距离白令海很远。

白令海的确属于《极地法规》(Polar Code)规定的范围内。《极地法规》是国际海事组织(International Maritime Organization)制定的一套相对较新的环境和船舶安全标准。但极地法规本身也有一些限制——例如,一些船只不受其制约。国际海事组织还尚未完全禁止在北极地区使用和运输重燃料油,以与其在南极的禁令相匹配。这一禁令因其漏洞而受到批评,目前正在接受国际海事组织的审议。

根据国际和联邦法律,倾倒海洋垃圾通常是违法的——但它还是发生着,去年夏天,一波又一波的新垃圾——显然来自俄罗斯——堆积在阿拉斯加的白令海峡海滩上。Ahmasuk 说,当地居民不得不在没有机构帮助的情况下自发清理垃圾。

联邦政府仍在继续调查该事件,但可能永远不会有明确的答案。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ational Oceanic and Atmospheric Administration)发言人Julie Fair在电子邮件中表示,根据国际海洋法,故意倾倒垃圾显然是违法的,但 “确定垃圾的来源非常困难,通常是不可能的。”

水下噪音是船舶交通的一大危害,也是白令海峡气候恢复区域将重点解决的问题。Fair 说,目前,《海洋哺乳动物保护法》(Marine Mammal Protection Act)中还没有针对水下噪音的规定。

噪音会干扰海洋哺乳动物的行动、迁徙和进食,从而损害它们的健康。它甚至可以是致命的。早前于2013年在白令海峡南缘的圣劳伦斯岛发现的一起喙鲸死亡事件就被认为很可能是噪音造成的。尸检发现鲸鱼的血管中有气泡,这说明当时鲸鱼在水中快速上升,而鲸鱼上升可能是对意外噪音的反应。

美国海岸警卫队(U.S. Coast Guard)是另一个在白令海拥有权威的政府机构,海军上士Nate Littlejohn说,“每天都在努力从源头上防止污染的发生”,以应对各种风险,包括船只的慢性泄漏到潜在的石油泄漏灾难。他在电子邮件中说,例如,海岸警卫队已经通过检查白令海渔船来加强工作力度。

Littlejohn说,但海岸警卫队对空气污染或水下噪音没有管辖权,除非有目击证人,否则一般不会对那些在海上倾倒垃圾的人采取行动。

对于白令海北部的原住民社区来说,有关气候恢复区的规定被视为一种基层工具,用来解决航运污染、工业捕鱼、石油和矿产开采以及海洋废弃物等问题。部落组织在1月的一份声明中说,2016年的那项最初命令现在被拜登重新启用,“为我们的部落提供了行使自决权的途径,并将其在白令海活动管理决策中的作用提升到了更高的水平”。

并非所有人都赞同这种做法。

当奥巴马发布最初命令时,阿拉斯加州的共和党国会代表团强烈反对。该代表团在2016年12月9日发表的一份联合声明中对这项提议表示不屑。

参议员Lisa Murkowski在声明中说:“这是我们首次在阿拉斯加或任何其它地方看到‘气候恢复区’这个词。” 他说,“我们不知道这一指定是什么意思,它应该依据什么法律,它将受到什么限制,或者它对阿拉斯加西部和北部的生活、航运、渔业和其他活动意味着什么。”

对因纽皮特人(Inupiat)、尤皮克人(Yup’ik )和()阿留申人(Unanagan /Aleut )来说,特朗普撤销气候恢复区的行动——以及国会代表团对该行动的默许——引起了众怒。

这个话题是在2020年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2020 Democratic National Convention)上被提出来的,当时来自尤那拉克利特(Unalakleet)的因纽皮特-尤皮克(Inupiat-Yup’ik)渔民Chuck Degnan在白令海的海滩上发表了题为“全美呼吁”(Roll Call Across America)的讲话。

Degnan在向大会发表的视频讲话中说:“我们赖以为生的水源正受到气候变化的威胁,乔·拜登(Joe Biden)担任副总统时,他和奥巴马总统确保阿拉斯加的部落在如何管理这些水域方面有发言权。现在特朗普把它夺走了。我们必须选出一位尊重我们的声音、保护我们的水域、应对气候变化的总统。”

现在,除了拜登总统,曾帮助白令海长老组织(the Bering Sea Elders Group)制定气候恢复计划的美国原住民权利基金律师Natalie Landreth也在拜登政府的内政部担任领导角色。

与此同时,在白令海管理中,也有其他一些机构尝试提高原住民的话语权——到目前为止,努力成果不一。

2018年,北太平洋渔业管理委员会(North Pacific Fishery Management Council)批准了一项生态系统管理计划,其目标之一是更好地接触部落群体并让他们参与其中。与生态系统管理计划并行的是一份部落参与蓝图,它赢得了白令海部落组织的支持与赞扬。

但委员会的行动非常缓慢并且充满了官僚程序;花了两年时间才提出更好的部落参与的建议,这些建议仍在等待最终行动。

对于来自白令海北部小社区的原住民来说,在参与联邦渔业管理方面可能存在一些严重的障碍。一个是北太平洋理事会本身的性质。它长期以来的目标是在白令海南部进行大规模的海产品捕捞,由大型企业负责。但对于这些和企业缺乏联系的人来说,该委员会的程序,甚至它的术语,包括大量的缩略语,如TAC(总允许捕捞量)、ABC(允许生物捕捞量)和OFL(过度捕捞水平),都很难去搞懂。

“我们的州是一个多元化的州。 这里有成百上千的部落社区,有成千上万的原住民,他们都发现该程序运行困难,甚至无法运行,这让他们产生了畏惧心理,甚至根本没有途径去接近。”圣保罗岛阿留申(Aleut)部落的生态系统保护主任Lauren Divine在2月份的会议上告诉了委员会。

在航运安全方面,特朗普执政期间取得了一项重大成就:在白令海峡和白令海北部建立了航道和安全“规避区”。国际海事组织在2018年批准了一项美俄联合提议,该提议由该地区的原住民提出。

但是,国际海事组织与白令海及其他地区的原住民的联系非常有限。国际海事组织没有允许原住民直接参与管理的正式结构——尽管北极理事会在北极海洋问题上确实为国际海事组织提供建议,北极理事会囊括了6个国际原住民组织作为决定和政策的永久参与者。

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The 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是另一个寻求改善与白令海和其他北极地区原住民关系的组织。

该基金会的“认识新北极计划”(Navigating the New Arctic program)于2019年开始为相关项目投资,重视与原住民的磋商、当地和原住民的需求以及对原住民知识的融合。

但当地领导人和几位非本地科学家认为,该项目没有实现其初衷。

在2020年3月写给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ational Science Foundation)的一封信中,部落领袖表示,该地区的人们与前来进行研究或制定政策的研究人员和机构管理人员之间仍然存在脱节现象。

原住民部落财团Kawerak、白令海长老组织(the Bering Sea Elders Group)、圣保罗岛村委会主席团(the Association of Village Council Presidents)和阿留申社区协会(the Aleut Community of St. Paul Island)联合来信说道:“有多种研究问题对我们的粮食安全、人类健康和福祉、基础设施、安全、文化遗产和北极的恢复至关重要,这也需要我们部落的灵活应对。在‘研究过程’的伟大蓝图中,我们仍然缺乏有效途径和发言权,来确保这些问题有当地人参与,以受当地人尊重的方式得到解决。”

该报道得到了斯坦福大学美国西部比尔莱恩中心的西方新闻和媒体奖学金的支持

 


翻译:王翠翠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