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个北极国家等待加入北约，美国最近公布了一项北极战略，并发布了正在进行的北极军事演习，北极地区因此受到了高度关注。在俄罗斯对乌克兰发动特别军事行动8个月后，现在出现的长期潜在后果变得明显。
在冲突时期，预测是困难的，但其中许多影响很可能是意料之外的。考虑到这场正在重塑欧洲和全球的战争，评估世界之巅的当前局势是理解该地区未来的关键。
考虑到北极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通过研究自俄乌冲突以来的十个显著后果和影响，我们将以此深入了解未来的北极：
地缘政治联盟的转变：一个明确而根本的后果，便是北极国家的新的地缘政治联盟。当芬兰和瑞典被接纳为成员国时，八个北极国家中的七个将与北约结盟。俄罗斯未来将与七个北约成员国一起参加任何“北极国家会议”。如果俄罗斯继续威胁任何一个北极邻国，威胁乌克兰的主权，违反国际准则行事，八国之间的合作将无法实现。新的结盟和持续的敌对行动使得与俄罗斯在北极的军事安全合作变得困难，这并非不可想象。
对北极理事会未来的质疑：1996年，八个北极国家签署了成立北极理事会的《渥太华宣言》（The Ottawa Declaration），随后，各国在可持续发展和环境保护问题上进行了25年的密切合作；值得注意的是，军事安全问题从来不是安理会对话的一部分。在俄罗斯采取特别军事行动后不久，根据北极七个国家(不包括俄罗斯)的协议，北极理事会暂停了工作。这一决定是在俄罗斯担任北极理事会主席国(2021-2023年)期间做出的。目前还不清楚北极理事会将在何时以何种形式恢复工作。这真的是暂时的停顿，还是七个北极国家将在没有俄罗斯的情况下开始定期合作？一个非常合理的未来是，北极理事会不能恢复其以前作为政府间合作论坛的运作。
经济发展中断：北极自然资源开发——特别是俄罗斯北极地区的项目——已经被打乱。全球能源和硬矿物大宗商品市场和价格都受到俄罗斯的影响。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和外国投资者从俄罗斯的北极地区撤离，给国家经济带来了压力，减缓了北极液化天然气(LNG)的新开发。这些挑战促使俄罗斯进一步加强与中国和其他国家的经济和战略联盟。
加强对军事安全的关注：俄罗斯在冲突发生之前和发生期间在北极的军事建设，使北约和个别北极国家重新努力提高其北极军事能力。加强监测和监视行动，更频繁地进行联合军事演习，增加在北极地区的海空部署，这些都是该地区新的安全未来的要素。芬兰与俄罗斯长达800多英里的边境线北伸北极圈，给北极安全事务带来了新的挑战。
北极科学合作暂停：科学进步一直是北极合作的一个标志，但这一途径现在大大减少。俄罗斯的政府科学家和大学研究人员几乎被排除在与西方的所有北极科学合作之外。然而，一个实际的挑战仍然存在：俄罗斯在地理上跨越了近一半的北极空间，获得了解北极自然系统的观测对于获得深刻的气候变化的环极视角至关重要。
被打断的本土声音：北极原住民作为北极理事会的永久参与者，一直是一个明显和有效的存在。由于委员会工作的暂停，他们的集体声音和促进土著知识的工作受到压制。然而，也有新的机会。例如，因纽特环极理事会（the Inuit Circumpolar Council）最近作为国际海事组织(IMO)的观察员积极参与，在联合国扩大参与范围是可能的。
国际组织的责任越来越大：北极理事会不再是一个有影响力的论坛，一些国际组织将承担更多的责任，积极解决北极安全、环境保护、必要的基础设施、气候变化和科学研究等问题。这些机构是包括俄罗斯代表团在内的各国代表团和技术专家定期开会的机构，例如国际海事组织（IMO）、国际水文组织（International Hydrographic Organization）和世界气象组织（World Meteorological Organization）。每一次会议都必须在众多复杂的全球问题中加入更多关于北极的讨论。
海上作业和航运的改变：对跨越北冰洋的全球航运的期望——实质上是新的国际贸易路线——大大降低了，特别是俄罗斯的北极海上，控制已经变得更加严格。对于任何以俄罗斯北方海航道(NSR)为核心的跨北极航线系统的国际投资，如今已不再合理。离开俄罗斯北极的海上交通已经改变，因为大多数液化天然气运输船和油轮现在沿着北方航道向东驶往太平洋，前往中国和印度，而不是驶往欧洲港口。
持续恶化的变暖：北极气候变化持续快速，这是本综述中唯一确定的一点。最近的研究表明，北极是地球上变暖最快的地区。国际气候讨论不再受益于北极理事会对气候问题的既定关注。此外，随着俄罗斯北极地区碳氢化合物的持续开发和与欧洲能源供应的中断，北极地区出现了一个引人注目的悖论。在全球向净零碳经济转型的时代，俄罗斯积累和使用能源资源作为一种经济武器，将产生广泛的经济、社会和环境影响。这场战争改变了应对气候变化和北极作为长期碳氢化合物有限来源的考量。
关注北极治理稳定：北极海洋的法律框架仍然是《联合国海洋法公约》(UNCLOS)；然而，一个北极国家(美国)仍然在该条约之外，几项与北冰洋有关的条款的执行仍然存在很大争议。最近北极国家之间关于搜救、石油污染和科学合作的条约，如果没有与俄罗斯的密切合作，是不可能轻易执行的。《防止北冰洋中部公海无管制捕鱼国际协定》（International Agreement to Prevent Unregulated Fishing in the High Seas of the Central Arctic Ocean，由日本、中国、韩国和欧盟于2021年签署)在没有俄罗斯直接参与的情况下发起全面研究将面临挑战。任何新提出的北冰洋治理结构在没有能力确保整体的、全流域的方法的情况下都停滞不前。
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主宰着北极。俄罗斯对乌克兰军事行动和对北极邻国的威胁，使得近期合作不可能。鉴于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Mikhail Gorbachev)于1987年10月1日在摩尔曼斯克（Murmansk）发表了著名的北极外交政策演讲，目前的北极形势具有讽刺意味。他呼吁建立国际和平区，并呼吁各国领导人解决北极的经济和环境问题。
虽然北极和南极仍然是地球上最和平的地方，但我们正在见证世界之巅的合作与信任发生逆转。挑战在于找到现实而有效的接触策略，以应对作为北极国家的俄罗斯。
作者简介：
劳森·布里格姆（Lawson W. Brigham）博士是威尔逊中心极地研究所（Wilson Center’s Polar Institute）的全球研究员，也是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大学（the University of Alaska Fairbanks）的研究员。他是美国海岸警卫队的职业军官，长期以来一直为北极理事会的工作作出贡献。
翻译：杜嘉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