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欧盟和俄罗斯的关系来说，北极是一个特殊的场所。也就是说，在这一地区，欧盟的外交政策目标与俄罗斯的利益直接契合，无论这意味着气候变化领导力、民主价值观、能源独立、安全还是多边治理。换句话说，欧盟的北极政策不能脱离其与俄罗斯的关系。然而，在三十年的合作和紧张关系深深交织之后，今天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陷入僵局：这种局面目前似乎无法解决。北极以及欧盟与俄罗斯在那里发展关系的方式，可能会为双方在俄罗斯最终从乌克兰撤军后恢复关系提供线索。
尽管已经对欧盟在北极及其以外的地缘政治行为进行了分析，但俄罗斯如何融入这一外交政策图景仍存在重要问题。欧盟在北极政策中如何定位俄罗斯？欧盟与俄罗斯在北极的关系如何，与其他问题和地区相比有什么不同吗？
欧盟与俄罗斯关系陷入僵局
自苏联解体以来，欧盟和俄罗斯的关系一直不稳定——从充满希望和乐观的时期，到俄罗斯基本上无视欧盟作为一个实体而专注于双边关系，再到竞争和紧张局势加剧的时期。当欧盟向俄罗斯推广自由民主价值观和规范时，俄罗斯正在努力通过借鉴文明叙事和民族主义来寻找自己作为前大国的新身份，而在大多数情况下，文明叙事和民族主义并不包括这种价值观的空间。这些未解决的紧张关系是这种关系的核心，导致了贯穿他们互动核心的同时且交织的合作与冲突。因此，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可以被想象成一个紧张、依赖和复杂的外交政策的不断收紧和复杂的结。
2014年，欧盟采取了制裁制度并全面冻结了与俄罗斯的关系，同时在贸易、能源和教育交流等领域寻求与俄罗斯的选择性接触。然而，在2022年2月之后，已经呈现紧张态势的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陷入了僵局，似乎不可能解决。
北极能提供一种方法来解开欧盟与俄罗斯关系的僵局吗？
对于欧盟和俄罗斯来说，北极是一个特例，因为这是双方在该地区直接寻求利益的地方。无论这些利益包括气候变化和对航运路线、土著权利和地缘政治竞争的环境关切，俄罗斯在任何领域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是因为北极是一个跨界威胁需要合作的地区，特别是那些与气候变化有关的威胁。这种合作关系需要——至少是部分——对问题和挑战的共同理解来支撑。
欧盟似乎认识到了与俄罗斯寻找共同意义的必要性。在2008-2021年期间由理事会、委员会和议会编制的欧盟北极官方文件中，欧盟一直寻求与俄罗斯的合作和接触，这在很大程度上与他们在其他地方的关系无关，部分与推动区域互动的环极合作精神有关。虽然这一动态在过去几年中肯定一直在发展，但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在2014年后，欧盟仍在继续谈论与俄罗斯在北极的某种形式的伙伴关系，至少到2021年为止。这种伙伴关系的前提不是欧盟试图将俄罗斯描绘成一个民主化的国家或一个需要遏制的大恶魔。相反，它采取了一条现实的中间道路，这条道路在历史上曾在北极奏效，过去几年，双方出于必要性和共同利益，在几个不同的项目上进行了合作。
然而，这条中间道路可能并不是所有欧盟成员国的共识。一些人不认为北极是与俄罗斯合作的重要地区，而另一些人认为与俄罗斯的合作在任何情况下都有问题。简而言之，各成员国在威胁认知、与俄罗斯的历史关系以及不同利益方面存在诸多差异。这使得在如何与俄罗斯接触的问题上很难找到共识。这些差异和方法将决定欧盟如何建立可持续的北极政策以及与俄罗斯的关系。虽然这些紧张关系在未来不一定会改变，但认识并解决它们可能是第一步。
鉴于俄罗斯对乌特别军事行动和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陷入僵局，北极可能是双方接触的关键地点。尽管俄罗斯与欧盟在北极地区的关系存在长期的复杂性，但对俄罗斯来说，与欧盟作为一个整体合作——欧盟已经拥有北极成员国——而不是继续邀请越来越多的中国投资和存在，可能更容易让人接受。俄罗斯长期以来一直对中国在北极的意图保持警惕，但在制裁之后，由于中国对俄罗斯资源的需求不断增加，俄罗斯受到激励，与中国在北方航道（NSR）、液化天然气开采和油气出口方面进行合作。这种紧张关系不会完全消失，相反，俄罗斯被北极其他地区排斥在外，不符合俄罗斯的能源或经济安全。如果与欧盟合作提供了重启能源交易、北极航运技术投资和激励通过北方航道的航运的机会，那么与欧盟在北极合作肯定符合俄罗斯的利益。然而，鉴于俄罗斯最近被视为不可靠的能源供应商，这仍有待观察，这表明即使局势稳定下来，欧洲对俄罗斯资源的兴趣也可能会减少。
自2014年以来，尤其是2022年2月以后，俄罗斯对乌克兰的行动改变了欧盟与俄罗斯关系的性质。回到现状是不可能的，但不管俄罗斯最终从乌克兰撤军后欧洲政治格局会是什么样，有一点是不变的：如果不能在包括欧盟和俄罗斯在内的所有参与者之间找到共同语言，北极的治理就无法实现。因此，北极有着特殊的潜力：它可能是乌克兰战争后世界两大实体对话的关键。
翻译：张家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