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理与俄罗斯在北极地区的风险和关系？
这个问题构成了最近在冰岛北极圈论坛大会（the Arctic Circle Assembly）期间由威尔逊中心极地研究所（the Polar Institute, Wilson Center）主办的一个研讨会的框架。
迈克尔·彼得森（Michael Peterson）对高北新闻（High North News）说：“在我看来，我们可以通过向挪威学习来实现更好的北极安全。”
彼得森是美国海军战争学院（US Naval War College）俄罗斯海事研究所（Russia Maritime Studies Institute）的教授和主任。他也是美国海军的顾问，但他澄清说，他只是从研究人员的角度代表自己进行发言。
对于俄罗斯，挪威长期以来一直强调可预测性、清晰度和透明度。彼得森认为，这是跨大西洋地区应该从中得到启发的地方。
该教授指出：“有时候，战略模糊性是有价值的，但我不认为北极的情况是这样。更可预测、更清晰、更透明是加强北极地区稳定的关键。”
他在美国海军战争学院的同事、助理教授埃米莉·霍兰德(Emily Holland)认为，在当前形势下，跨大西洋地区也应该从挪威与俄罗斯在继续一定程度上合作的能力中获得启发。
清晰的界限
彼得森说：“挪威非常清楚俄罗斯方面可以接受什么，不可以接受什么。跨大西洋共同体也应该制定明确的界限，不会容忍俄罗斯在北极的某些活动，并对具体的违规行为采取针对性的惩罚措施。”
他认为：“在西方，我们经常谈论俄罗斯违反国际法或不可接受的行为，但很少谈到具体违反或不可接受的行为是什么，以及对这些行为的具体制裁是什么。到目前为止，这一方面还是没有结构的”。
在您看来，西方应该在哪些方面明确立场，并可能对俄罗斯采取惩罚性措施？
“我主要担心的是俄罗斯海军舰艇的行动，以及俄罗斯经常在用于民用目的的海域进行军事演习，比如用于货运和捕鱼的海域。这是俄罗斯军方的一种常见策略。这一行为危及平民海员的安全，并减缓了本应是自由开放的海上货物流动。”
有风险和麻烦的训练活动
彼得森指出，尽管《海洋法公约》（the Convention on the Law of the Sea）没有禁止在另一个国家的专属经济区进行军事演习，但它包含了保护海上人命的条款。
“例如，人们必须要问，为什么俄罗斯宣布挪威渔民经常光顾的水域为演习封闭区域，而俄罗斯可以很容易地在其他地方宣布演习封闭区域。”
彼得森表示，除其他事项外，他提到了俄罗斯北方舰队（the Russian Northern Fleet）8月份在巴伦支海（the Barents Sea）举行的大型海军演习。挪威国家广播公司（NRK）写道，导弹试验的危险区域位于挪威经济区的北部和斯瓦尔巴群岛（Svalbard）渔业保护区的南部，几艘停留在那里的渔船突然收到了航行警告。
彼得森说，俄罗斯的类似做法也影响了白令海（the Bering Sea）的美国渔民。例如，据《纽约时报》报道，2020年，阿拉斯加（Alaska）海岸外美国经济区的渔船突然收到俄罗斯导弹发射的无线电警告，并被告知离开。
南森研究所（Fridtjof Nansen Institute）的高级研究员Øystein Jensen也对俄罗斯在巴伦支海的军事演习活动对挪威渔业的影响提出了质疑。
Jensen告诉高北新闻“在进行军事演习时，根据《海洋法公约》，必须适当考虑沿岸国的渔业活动。因此，可以质疑俄罗斯是否充分考虑了挪威的利益，因为有报道称大面积的危险和短暂的通知”。
打击非法捕鱼的措施
彼得森认为，制定明确的共同边界以及对俄罗斯违反渔业法规的反应也是有关的。
彼得森表示：“在我看来，保护渔业至关重要。俄罗斯渔船违反了挪威和美国的渔业条例。我们跨大西洋共同体应该明确界定针对此类违规行为的惩罚措施。例如，对非法捕鱼的惩罚可以是对俄罗斯渔业的金融制裁。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主动而不是被动会很有帮助。”
“直到最近，俄罗斯与挪威的关系，特别是在渔业保护方面，一直很稳定，”该教授继续说。
他指出，俄罗斯上一次在斯瓦尔巴群岛渔业保护区非法捕鱼是在2011年。以前在该地区的非法捕鱼分别发生在1998年、2001年和2005年。
然而，彼得森认为，鉴于俄罗斯威胁要暂停与挪威在2023年和2024年签订的渔业协议，如果对俄罗斯渔船进入挪威港口实施新的限制，巴伦支海将面临动荡的风险。
“我认为，俄罗斯威胁退出渔业协议可能会增加该地区的不稳定性。尽管维持2024年的协议符合俄罗斯的经济利益，但过去两年的情况表明，俄罗斯并不是一个完全根据经济优势做出决定的国家。我们不应该低估这一点。”
讨论
通过这些提议，彼得森因此鼓励了北极西部国家之间的讨论，他认为双边和多边的讨论都是有利的。
“例如，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可以在挪威和美国或加拿大和美国之间进行，也可以在欧盟、北约或其他多边形式中进行。它们不应局限于一个框架。在这种讨论之后，可以发表一项声明，说明哪些活动是不能容忍的，以及违反规定的后果是什么。”
他强调：“当然，我们不可能涵盖所有不受欢迎的活动，俄罗斯人会找到其他竞争方式——合法的或非法的。但我们指定的界限越清楚，我们就越能加强稳定——尤其是在北极地区。这是一个关键点。”
“第三个相关领域是海底基础设施的入侵或破坏。尽管很难将这种攻击归因于此，但我认为跨大西洋共同体应该在这一领域制定具体的惩罚措施。”
过于笼统的威慑
这位教授认为，西方还在北极寻求对俄罗斯的过度普遍威慑。
“近年来，我们西方国家也不太清楚北约国家为什么要加强在北极地区的存在。我们必须阻止俄罗斯的侵略活动，”人们经常这样说。但是，我们具体应该如何在北极地区阻止俄罗斯人呢？我们是否在寻求阻止他们在海上进行军事演习？阻止他们在高风险地区进行核演习？具体目标是什么？”
“这需要政治家们来回答这些问题，并制定军事领导人可以实施的明确指导方针。但是我认为，我们应该非常具体地说明我们的军事存在是关于什么的，以及它应该由什么组成。”
指定增加的存在
在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彼得森正在研究如何明确威慑，以及这些威胁如何带来更具体的军事活动。
“在我看来，有很好的机会来改进我们在北极实施安全政策的方式。一个很好的例子是，我们美国倾向于只向各个地方派遣军事力量，进行广泛的、普遍的威慑。我们派遣海军舰艇与盟国一起航行，例如在挪威海（the Norwegian Sea）。我们派出B-1战略轰炸机与挪威和瑞典战斗机进行演习。”
“阐明这些活动的具体目的将会很有趣。俄罗斯将迅速将轰炸机在其邻近地区的行动解读为侵略行为，除非这种行为与俄罗斯的具体非法行为或越界行为有关。”
然而，彼得森并没有呼吁减少盟国的军事存在。
“我认为，北约在北极展示更大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这可能有点争议，因为许多人担心该地区的军事化。我对这种想法深表同情，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北极是军事化的，我很难记起这个地区什么时候不是军事化的。”
互动空间
彼得森在美国海军战争学院的同事、助理教授艾米丽·霍兰德也强调了挪威与俄罗斯的关系。
“从北极西部的角度来看，不应排除与俄罗斯进行有限的科技合作。迈克尔·彼得森提到的挪威方面很重要。挪威有能力在非常明确的框架内与俄罗斯进行有限的合作，例如联合渔业管理和跨境合作，”霍兰德说，并详细阐述道：
“在过去的六个月里，我们看到俄罗斯对中国在北极的计划的抵制有所减少。当我们不与俄罗斯合作时，我们最终完全置身于俄罗斯将如何开发北方航道（the Northern Sea Route）的对话之外。在我看来，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来看，不参与北极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个很大的风险。中国开发北极的计划与西方的许多利益不一致。”
“如果我们回顾冷战，即使在最糟糕的时期，西方和东方之间也有一些科技合作。如果我们认真对待应对气候变化和规范北极航运，就需要与俄罗斯进行一些合作。如果没有俄罗斯的科学数据和与俄方的对话，这项工作是不可能完成的。”她指出。
稳定的政治
挪威外交官Inga Nyhamar在北极圈论坛大会上证实，挪威在北部的做法是固定的。
她表示：“我们尽最大努力维持与俄罗斯的有序关系。北极不是遥远的安全战区，而是我们的家园。挪威的三分之一位于该地区，约有48.3万人居住在那里。”
她继续道：“你无法逃避地理，我们与俄罗斯有近200公里长的边境线。即使在今天的紧张局势中，挪威高北地区的政策仍保持不变：保持并加强对国际法的尊重，做到可预测、清晰和可见。”
“也许这些准则已经应用了几十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重要——无论是在违反渔业条例还是军事活动方面。”
翻译：林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