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月份,数千名雕塑家带着工具,凿子和厚厚的手套前往中国最北端的城市哈尔滨。哈尔滨的最低温度可达零下36华氏度(约-38摄氏度),雕塑家们的脸颊也因这寒冷的天气而变得通红,他们在这里雕刻出半透明的闪闪发光的冰雪天使、大教堂和城市。
尽管中国很希望这里地处北极,但却并非如此。哈尔滨位于北极圈以南1,440英里处。目前,这里的温度逼近86华氏度(约30摄氏度),人们购买冰激凌的数量远远超过制作的冰雕数量。
中国希望获得资源来支持其日益增长的人口,而北极地区的资源尚未开发,为开采自然资源提供了机会。中国在北极缺乏地理位置的优势,但这并没有阻止它在2017年发布了“一带一路战略”(BRI),这是一个有60个国家参与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旨在通过海上和陆上通道以及铁路推动全球经济发展并且让中国与世界联系起来。
目前,世界上的其他国家都知道中国正在谋求北极地区的权益。
就北纬66度以北的全部地区而言,北极地区是世界上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这里的石油、天然气和各种矿石都可被开采,而且与世界上的其他地区不同,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对国际条约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北极地区的自然资源储量占全球的20%,它也是世界上人口最少的地区之一,仅仅只有4百万人生活在北极圈以北地区。
北极地区相当于21世纪的狂野西部(未开发的地区)。随着科学考察发现海冰以下存在着大量的自然资源,该地区的竞争也随之加剧,中国也正在投入资源力求赢得这场北方的比赛。
北极研究所(the Arctic Institute)战略总监兼创始人马尔特•温博特(MalteHumpert)将该地区描述为“地图上最后的一点白色(the last white dot on the map)。”
温博特说:“至少从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这是地球上最后的边疆。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或从渔业或资源的角度来看,神秘又充满机会的地方。北极地区没有警察,也没有相应的监管或永恒的军事意识。”
中国正在利用这一点。上个月习近平主席提到“一带一路”如何加强其“北方环线”(Northern Link)。中国以及北极国家的魅力攻势在2017年有所增加,并且在中国的“一带一路”项目启动之前,习近平主席也曾提过他访问北方的计划。
北极顾问达米安•德乔治(Damien Degeorges)告诉日经中文网(Nikkei Asian Review):“习近平在五月份前往芬兰、阿拉斯加和冰岛并不是巧合。从访问芬兰、阿拉斯加和冰岛,你可以看出这与北极理事会主席行程的联系。”
习近平在五月份会见芬兰总统绍利•尼尼斯托(SauliNiinisto)后,也认同了德乔治的话,他表示中国和芬兰将“抓住芬兰担任北极理事会轮值主席国的机会,加强在北极事务上的合作”。
北极理事会由包括加拿大,丹麦,美国,冰岛,挪威,芬兰,瑞典和俄罗斯的北极国家组成。观察员允许上会议桌,也可以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没有投票权或否决权来否决成员国的决定。2013年,中国,韩国和印度加入了北极理事会观察员之列,他们渴望继续参与北极事务,尽管他们的国土远离北极。
中国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直对北极很感兴趣。外交政策研究所(Foreign Policy Institute)的马克•伊徳斯(Mark Eades)指出,“中国有新兴的政策目标,但他们还没有明确。他们对北极的石油,天然气,渔业和便捷的航线很感兴趣。”
开发北极对中国很重要。首先,中国的人口将近13亿,这意味着预计到2040年中国必须要找到其他石油和天然气来源。其次,世界90%的国际贸易发生在亚洲、欧洲和北美之间。北冰洋将这些大陆连接了起来,如果有一条航线能够贯通北极,控制着大量世界贸易的中国,其运输和时间成本都将可以减少。
中国的利益不仅仅在矿业投资上。中国作为世界上主要的航运国家之一,寻找可替代的运输方式对其至关重要。南海地区存在纠纷,巴拿马运河最近不得不扩建以满足需求,苏伊士运河需要途径海盗横行的海域。来自冰岛石油勘探公司Eykon能源公司的HeidarGudjonsson说:“使用北方航线(从俄罗斯的北极海岸经过,并且夏季无冰)的运输时间将减少40%。另外,还没有海盗。开放北极航线会减轻中国对目前局势紧张的南海的依赖。”
上海的一份报告中预测,中国预计到2030年将主导全球航运,并且香港、上海和青岛将成为“超级集中港(supercontainer hub ports.)”。
中国与北极没有直接的联系,依靠盟国为其提供有益的投资。中国在北极理事会中唯一的“一带一路”合作伙伴是俄罗斯,两国已同意在更多北极“一带一路”项目上开展合作。中国的大规模北极投资可以体现在亚马尔液化天然气项目中,这是一个位于俄罗斯东北半岛的液化天然气工厂。在这个价值270亿美元的项目中,中国丝绸之路基金占9.9%的股份,这意味着中国企业现在控制了29%的亚马尔液化天然气。这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尽管在北极地区没有任何领土,中国在北极地区的影响力正在提升。
中国对自然资源的探寻激发了其对北极的兴趣,中国具有在不发达地区开展活动的政治和经济实力。中国极地考察办公室(CAA, China’s Arctic and Antarctic Administration)负责在北极地区组织旅行和考察活动,他们的网站强调中国对北极“和平发展”的贡献。
2016年,中国在格陵兰进行了大量的投资。一家名为俊安集团(General Nice)的中国钢铁交易公司,买下了一家以塞拉利昂(Sierra Leone)为发展重点的矿业公司伦敦矿业公司(London Mining)的剩余股份,目前正在清算中。然而,这随后引来了数以千计的中国工人,在格陵兰引发了的争议。尽管在北极理事会还没有一席之地,但中国已经设法在格陵兰处于强势地位。希特伦峡湾铅锌矿项目(the Citronen Fjord Zinc-Lead Project)的开采工作已受到中国一家有色金属公司的一家分公司的影响。格陵兰人担心开采工作距北极点很近,预计也会雇佣大量的外籍劳工,如果矿山持续扩张,格陵兰的自然环境也将会被破坏。
中国的投资并不止于此。盛和资源公司(Shenghe Resources)于2016年9月收购了格陵兰矿产和能源公司(Greenland Minerals and Energy)的股份。格陵兰政府迄今为止主要支持的就是中国的投资。这样做可以让格陵兰减少对丹麦的依赖,因为丹麦1721年将格陵兰开拓为殖民地,并希望能成为一个殖民国家。目前,丹麦为格陵兰提供财政支持和补贴,但格陵兰想要自给自足。
专家指出,中国认为其在北极的投入是双赢的。中国拥有足够的技术,人力和金钱,这些也是北极理事会感兴趣的。作为回报,中国希望从各项合作中获益。北京也小心翼翼地在北方试水,以免体现出侵略性。温博特认为,这是因为中国政府擅长长远考虑,这也是可行的,因为它不会每五年改变一次。“北极不一定是今天关注的主要焦点,却是长远考虑的一部分。他们以20到30年为时间框架进行思考。中国在北极的活动未来五年内不会改变,但30年后,中国将会做好了准备。”
在北极,准入资格与环境保护密切相关。土地,动物和冰是当地生活的组成部分。Gudjonsson在讨论中国北极投资带来的潜在风险时说,“世界上没有其他地区会像北极这样,石油和天然气是以负责任的方式被提取出来的,而且是以污染最小的方式,所有采矿机构都必须遵守严格的标准。国际公司如果不符合这些标准很难进入北极。”
历史上,中国和中国的承包商在其他考察工作中都环保意识欠缺。在非洲,中国经常因允许其公民开采或伐木而忽视环境问题受到批评。六月份,31名中国矿工在赞比亚因非法砍伐而被捕。中国也被指责剥夺当地工人在外国工程中的工作机会,对当地人不友好。他们被称为“新帝国主义者(the new imperialists)”,并且美国对中国未来参与北极也表示沉默。
温博特说,考虑到中国过去的行为,其参与北极是一个风险。“不过如果北极理事会成员俄罗斯想和别人合作,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中国不能在北极做出安全或军事决定,北极也还没有出现任何重大的环境问题。”
与南极有五个考察站相比,中国在北极只有一个考察站黄河站。黄河站2004年开始启用,位于挪威斯瓦尔巴群岛的新奥尔松(Ny-Alesund, Norway, in the Svalbard archipelago),拥有一个气象台以及可容25人的宿舍。它配备有顶级的设备,这也突出了其在该地区的认真态度。2016年12月,中国正式宣布开始建设新的破冰船,并将于2019年下海航行。这艘破冰船重13吨,将由江南造船厂生产,前后均能破5英尺厚的冰,这意味着它将能够全年进入北极海域。
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和特使来到北极,天天签合同、增加投资。查尔斯?爱默森(Charles Emmerson)在《北极未来的历史》(The Future History of the Arctic)中写道,中国在新奥尔松的研究站具有象征性意义,这代表着中国进入了“此前由西方主导的极地精英俱乐部”,
北极可能离北京很远,但中国感觉与北纬66度的距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近。
编译:李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