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挪威担任北极理事会下一任轮值主席国只有两年时间,而其和欧盟之间长达几十年的争论点,即渔业争端,可能会成为北极政治的前沿问题,并为高级别政府间论坛中有表决权的成员和观察员之间的未来关系树立先例。
这一问题的焦点在于斯瓦尔巴群岛周边渔场的准入和对拥有百年历史的《斯瓦尔巴条约》的解释问题上。随着该地区环境因气候变化而不断改变,该条约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欧盟代表其成员国行事,挪威对斯瓦尔巴群岛拥有主权,而近年来生物资源向群岛周围水域迁移一直是二者发生法律纠纷的根源。挪威是北极理事会中有表决权的成员国,它对欧盟是否符合观察员标准持质疑态度,即欧盟是否承认和尊重北极国家在高北地区的主权和管辖权。由于欧盟尚未被授予完全观察员地位,这些事态的发展可能会严重阻碍该多国集团在北极的雄心壮志。
挪威声称,欧盟在未经协商的情况下,对斯瓦尔巴群岛附近海域,已单方面向成员国颁发捕捞许可证,其分配给成员国的捕捞配额超过了挪威给欧盟的配额,从而侵犯了挪威依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而享有的控制其200海里专属经济区(EEZ)内资源的权利。斯瓦尔巴群岛周围海域的捕捞配额是根据1977年建立专属经济区之前的历史捕捞模式计算的,并随着欧盟的扩大而改变,例如2004年波兰加入欧盟,挪威根据波兰加入欧盟前的配额增加了分配给欧盟的配额;随着英国于2021年1月1日退出欧盟,这一计算体系受到质疑。
欧盟计算内部渔业配额时,继续使用英国脱欧前挪威给欧盟的配额,这相当于超过了4000多吨鱼的差额,而挪威认为英国在离开欧盟时带走了这一配额。在致欧盟海洋事务和渔业总局(Directorate-General for Maritime Affairs and Fisheries)的一封信中,欧洲鱼类生产者组织协会(EAPO)主席皮姆·维塞尔(Pim Visser)声称,如果欧盟不提出质疑,挪威的决定可能在未来20年内使欧盟渔业损失8亿欧元。这发生在英国和欧盟就脱欧后捕鱼权问题的谈判期间,这项谈判目前正在进行,迄今为止,双方只达成了一项持续到2021年底的协议。同时,如果不能达成共识,这两个问题可能在不久的将来给欧盟渔业带来重大挑战。
挪威决定将欧盟在北极理事会的暂定地位纳入这一争端,这是重大的、甚至是罕见的事态升级,这二者通常是合作关系。这一升级为北极理事会中八个有表决权的永久成员国与十三个观察员之间的关系开创了新的先例。虽然观察员在理事会中没有制定规则、参与辩论或规划日程的机构,但他们出席会议和通过永久成员国展开工作的能力被视为一种重要途径,以便非北极国家在高北最重要的治理机制中表达自己的意见。
由于俄罗斯的反对,欧盟尚未获得正式观察员地位,但仍被允许与其他观察员一起参加会议。但挪威的行为象征着这一安排是不稳定的,这可能会在本组织内部产生一种现象,即与永久成员国产生分歧而有可能遭到驱逐。然而,驱逐必须得到理事会其他成员国的一致同意,他们可以对干扰理事会内部多边治理的双边问题提出异议。由于欧盟作为准观察员的独特地位,一旦挪威开始担任主席国,如果它把理事会第38条规定解释为赋予主席国这样的权利,那么欧盟的命运可能会由挪威单方面决定。这可能会阻碍其他国家和组织获取该论坛的观察员地位和参与该论坛活动,也许会导致它们建立另一个与之竞争的多边组织。挪威前外交部长埃斯彭·巴特·艾德(Espen Barth Eide)在2019时曾对此提出警告:“让这些人加入我们的俱乐部比让他们成立另一个对我们不利的俱乐部要好。”
北极的演变受到气候变化的极大影响,随着该地区的历史特征被21世纪的现实所颠覆,这些变化使其更加接近全球政治和国际关系的前沿。自冷战以来,该地区一直充满了合作,但随着北极国家联合起来保护当地已知的丰富资源,它可能会转变为一个排外的地区。随着非北极活动者越来越多地声称该地区为人类的共同遗产,并挑战北极国家在处理北极事务上的主导权,挪威潜在地将这一捕鱼权争端与欧盟在北极理事会中的地位联系起来可能预示着该理事会将采取的态度。这一策略也可能对挪威起反作用,因为以协商一致为基础的理事会可能会挑战主席国对该组织单边权力的解释,尽管欧盟仍必须克服对其完全观察员地位的最初反对意见。最后,这一争端必须放在更大范围的挪威与欧盟关系内来理解,二者关系在其他方面都是友好的,这让观察员们想知道,这场外交博弈的潜在后果是否值得可预见的回报。
作者简介:
扎卡里·拉文戈德(Zachary Lavengood)是捷克布拉格查尔斯大学国际研究所北美研究系的博士研究生。他的研究重点包括北极地缘政治、国际发展和世界体系分析。他的联系地址为46827707@fsv.cuni.cz.
翻译:杨绮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