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当全球都在关注被困在苏伊士运河（the Suez Canal）的巨型集装箱船Ever Given时，普京总统和他的部长们迅速宣布，俄罗斯的北方航道(NSR)和俄罗斯海上北极的整个范围对全球航运开放。有人认为，穿越俄罗斯顶部通往苏伊士运河的海上替代航线会更短、更安全、更高效。就连著名的芬兰公司阿克北极（Aker Arctic）也发布了一种新设计的小型破冰集装箱船，特别适合在北方航道上作业。
如今，16个月过去了，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北方航道最近又在运营方面出现了问题，俄罗斯的“宏伟愿景”被打开了，俄罗斯计划修建一条新的海上公路，以促进横跨北冰洋（the Arctic Ocean）的贸易。从去年11月到2022年初，商业船只被困在俄罗斯北极东部海域的海冰中。随后，俄罗斯动用核破冰船展开大规模救援和护航行动，解救了20多艘从事国内外贸易的航行船只。去年初秋，严重的海冰状况也导致向北方社区供应货物的船只延误了数周时间。观测表明，不可能沿着东北航道（the Northeast Passage）(历史上该名称指的是横跨欧亚大陆顶部的太平洋至大西洋的海上航线)开辟出一条安全可靠的跨北极航线。
整个长达4个月的经历让人认清现实，对北极海上航行的可靠性和未来感到怀疑。这次严重的海洋事故暴露出许多环境不确定性、经济限制和实际航行所需考虑的因素，这些因素继续制约着在这片遥远而危险的海洋中的行动。很少有全球航运公司能在如此不可预测的海冰和高风险的北极航行中幸存下来。
人造卫星在过去四十年中监测到，人为造成的气候变化导致北极海冰大面积消融，这为整个北冰洋提供了更多的海上通道，并有望延长航行季节。俄罗斯一直在充分利用这些变化，以促进其北方航道沿线的海上交通。北方航道是俄罗斯法律规定的一系列海上航线，西起喀拉海（the Kara Sea），东至白令海峡（Bering Strait）；然而巴伦支海（the Barents Sea）不包括在北方航道的定义中。国内外航运公司正成功地将石油、液化天然气和硬质矿物从俄罗斯北极地区通过目的地或出口航次运往欧洲和亚洲。如今，目的地航运在俄罗斯的北极地区占据主导地位，未来几十年可能仍将如此；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只有少数船只(61艘)沿着东北航道航行穿越北极。俄罗斯当局希望通往太平洋的东行航线更可靠，全年可用，以保持石油和液化天然气出口的持续进行。俄罗斯明确的国家战略是将更多的北极天然气从西伯利亚（Siberia）西部输送到亚洲，尤其是在乌克兰遭到入侵、欧洲对其实施制裁并关闭港口之后。
然而，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北极海上运输系统并不预示着全球贸易路线将远离苏伊士运河和巴拿马运河而发生根本变化。作为推动全球贸易的主要集装箱航运设备，大型集装箱船使用北极航线的可能性非常小，这与近几十年来许多人宣称的情况相反。大型集装箱船体型巨大，吃水深，又缺乏极地航行能力，因此不适合北极航行。事实上，埃及最近宣布将扩建苏伊士运河，以提高承载能力，并降低未来发生任何堵塞的风险，这表明运河在全球航运中将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苏伊士运河的交通不会被穿越北冰洋的航行所取代。
在评估跨北极航行的可行性时，更复杂的关键因素开始发挥作用。一个经常被误解的基本事实是，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北冰洋每年仍有6-8个月完全或部分被冰覆盖。如果入港和航行季节本质上是季节性的，那么即使有合适的船只，全球集装箱运输也不能使用俄罗斯的北极航线(或任何航线)。这个行业不是一个交钥匙工程，托运人可以季节性地将航线转向北极水域，远离有多个港口停靠的传统全球航线。
毫无疑问，俄罗斯的北方航道是一条国家北极航道，其主要目的是促进俄罗斯北极自然资源运输到全球市场。如果能通过破冰船和船队全年维持目的地或出口航运，特别是从西伯利亚西部进入太平洋和亚洲市场的冬季航线，俄罗斯就能在经济上受益。北方航道也是一个关键的基础设施，确保使用破冰船全年进出海洋，以支持海军行动，并保持进入北极港口和沿海水域。然而，一些人不切实际地寻找另一条横跨俄罗斯北极海域的大西洋至太平洋全年贸易路线，这仍然是一个难以实现的目标，仅仅依靠海冰的区域性消退是无法实现的。相反，未来俄罗斯北极航线的使用将受到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和全球航运企业的经济需求的驱动。在这个能源转型的时代，这两个驱动因素都与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密不可分。因此，虽然北冰洋更容易进入，但在扩大其海洋用途方面仍然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挑战，特别是全球经济联系这一方面。
作者简介：
劳森·W·布里格姆（Lawson W. Brigham）毕业于美国海岸警卫队学院（the U.S. Coast Guard Academy），海军战争学院（Naval War College）杰出毕业生，并在英国剑桥大学获得了博士学位。主要研究方向为北极海洋安全与环境保护、极地气候变化、极地地缘政治和战略规划等。布里格姆目前是美国国家科学院极地研究委员会（the National Academies Polar Research Board）成员，也是美国海岸警卫队学院北极研究与政策中心（Center for Arctic Study & Policy）的研究员。
翻译：林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