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哈共和国的首都雅库茨克是有着约400年历史的城市,相较于俄罗斯其他地区,其人口增长率是占首位的,在过去15年期间,人口大约增加了10万人,目前达到了35万人。自1992年成为自治共和国以后,当地的俄罗斯人所占的比重减少至总人口的40%,雅库特人约占50%,剩下的由埃文人、埃文克人、原住民和东欧人,以及从中亚迁移过去的人组成。
萨哈共和国民族中的原住民有雅库特人、埃文人、埃文克人、楚科奇人和尤卡吉尔人等。最先在此地生活的原住民是楚科奇人和尤卡吉尔人,时间最早可能会追溯到石器时代,由后来入住的通古斯族所称之为的埃文人和埃文克人,慢慢的被后来者驱逐到了北方,现在大部分的雅库特人都是被同化过的,他们原来民族的语言和文化正在逐渐消失,他们的语言是被认为是属于古亚洲语言一系的。
埃文克和埃文族的起源时间被推测是渤海国(698年—926年,是东亚古代历史上的一个以靺鞨族为主体的政权,其范围相当于今中国东北地区、朝鲜半岛东北及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一部分)所灭亡的10世纪,像莫来耶帕、马勒普萨劳帕等埃文族、埃文克族的学者们主张他们的民族曾是属于渤海国民族的一部分。2012年在勘探萨哈共和国(雅库特)南部地区时,曾访问过位于勒拿河支流察拉河上游地区的一个叫做“斗垢”的村子,此地曾是埃文克人所居住的地方,在这个村子的一个很小的博物馆里曾发现过渤海国时期的文物海东通宝的照片,这个文物是在此地出土的,但是后来丢失了,只剩下一张照片。
埃文克族和埃文族都是属于通古斯语族的,也有一种说法是韩国人曾经也是通古斯语族的一系,对于“通古斯”这一说法的起源,雅库特人乌希尼子科(2012)主张采用当时的中国人采用“东胡”的叫法,后音译为俄罗斯语。我们团队这次勘探的目的虽然是为了北极航道的开辟做一些前期的基础调研和勒拿河水路运输可能性的研究,但是源于这种语言上的相似性,也不能不对此地通古斯后人们的语言和文化做出一定的研究和贡献。
所以当地的埃文克人、埃文人和韩国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他们祖先所生活过得渤海国到底领域有多广阔,如果追随埃文克人和埃文人所生活过得轨迹,能否得到答案呢?
萨哈共和国的东南部有一个地区叫做“阿尔丹”,穿过此地区流淌的河流被叫做“阿尔丹河”,在阿尔丹河流域开采出很多金矿。在大韩帝国时期很多韩国人听了这个消息慕名移居到此,“阿尔丹”这个说法在埃文克语中指的就是“金子”的意思,在韩国新罗时期的建国神话中也出现了“阿尔及”这个地名,意思也指的是“金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埃文语和埃文克语中把女性称之为“a xi”(韩语中的说法是‘a ga xi’),把韩语中石头“tou er”称之为“tu er”。在埃文克语中把通常会把韩语中收音“z”颚音化变为“d”,韩语中水“mu er”称之为“mu”,衣服“ou de”称之为“ou yi”。韩语中春节所穿的衣服叫做“da da ou de”,埃文克语中称之为“dai di”,还有韩语中动词持有“ka ji da”,埃文克语中称之为“ka da yi”,不仅如此,韩语中挂的读音“ta er”和埃文克语中的读音是一样的,韩语中动词结尾是“da”,埃文克语中动词结尾是“da yi”,这和韩国庆尚道的方言读音是一样的。
韩国人通常称自己的民族为“派送民族(pai da er)”,这个名称到底是源于哪里呢?难道指的是“赛黑桦(pai da er na mu)”的意思吗?还是“明月(pa er gen da er)”的意思呢?在埃文语和埃文克语中“pai da er”指的是“人们”的意思,“pai yi”指的是名词“人”,“da er”是加在名词后,表示有亲属关系的一个群体范畴的意思。很久以前有一个说法是,当时生活在朝鲜半岛的氏族社会中,从北方来了一群骑马的人们,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当地人询问他们的名字时,他们自称是“pai da er”,现在已经不知道当时的具体含义了,只是流传下来这个读音。现在一部分的埃文克人会称自己为“ier ka pai yi”,具体的意思是“真正的人”或“成年人”。
韩语中“ou lang kai”指的是野蛮人、蛮夷的意思,这个词的由来又是如何呢?会是“捕获驯鹿”的意思吗?埃文族和埃文克族几百年以来都是以狩猎和饲养驯鹿为主业的,驯鹿用通古斯语的说法是“ou lao en”,“ka yi”的意思和韩语中的词尾“yi”的意思和用法一样。所以把这两个单词合起来就成了前文中所提及的单词“ou lang kai”,这个词语在西伯利亚地区使用的非常广泛,甚至曾经他们把自己称作是“ou lang kai”,现在这个词语慢慢延伸变为“勇敢的武士”的意思。
为什么目前40万雅库特人中,埃文人、埃文克人、楚科奇人和尤卡吉尔人只有不到10万人呢?这个答案可以从他们所从事的产业和定居形态来得出。楚科奇人和尤卡吉尔人最先来到当地,接着到来的是埃文人和埃文克人,他们都没有在一个地方定居,而是随着驯鹿到处游牧。驯鹿主要是以一种叫做“藓”的白色的草为食,这个草是不可能采集的,主要生长在山脚下的潮湿之地,驯鹿虽然性情很温顺,但是对食物的要求却很苛刻,除了“藓”之外的食物是几乎不吃的,而且只吃“藓”的叶子的末端。驯鹿对于“藓”生长之地是有记忆的,一个地方吃完以后就会迁移到另一个地方,移动和停止会由驯鹿群里的“队长”所决定,埃文人或是埃文克人也只能跟随驯鹿的移动而进行迁移,这个是从牧童那里而得来的答案。
相反的是,雅库特人的祖先是手持铁制武器骑着马从贝加尔湖流域迁移过来的突厥族的一支,他们主要饲养牛和马,这两种动物都是在一个地方停留下来,喂养当地的草类植物即可,所以雅库特人也就会随之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慢慢发展成为村庄。迁移而来的突厥人慢慢的和当地原住民埃文人和埃文克人通婚,他们的后代即是雅库特人,雅库特人身上有一种很强的开放和进取精神,所以俄罗斯人也称雅库特人为“西伯利亚的犹太人”,雅库特语是属于突厥语的一种。
“雅库特族”这一名称的起源众说纷纭,其中可信度最高的是俄罗斯人听到雅库特人称呼卑微的东西时的词语,然后转而用俄罗斯语音译过来的。但是雅库特人自身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公开把自己成为“萨哈族”,这一名称是和古代的突厥族有着很大渊源的。
“埃文”这一名称的由来,据推测是动词“下来”的意思(这一词的读音跟韩语中‘下来’的读音相似),埃文族人饲养驯鹿时,在山坡处上上下下,所以这个意思也能说得过去。“埃文克”中的“克”指的是“人”的意思,在革命以前,埃文和埃文克都统一起来表述为“通古斯”,埃文族还有一种叫法是“la mu”,指的是“海边人”的意思,革命以后,两个民族就分别保有自己的族名了。
所以现在就可以知道“ou lang kai(野蛮人、蛮夷)”这一词的由来了,这肯定是韩国在接受中国文化的过程中所慢慢吸收而来的。渤海国灭亡以后,满洲一带的少数民族、女真、契丹、鲜卑等纷纷四散出逃,朝鲜半岛和大陆地区的联系与交流也就此中断了。但还是有一部分少数民族渡过鸭绿江和图们江对朝鲜半岛的人们进行掠夺侵占,所以会流传下来令当地人所害怕和憎恶的“ou lang kai”。这些人后来有一部分去了北西伯利亚,并成为当地的主人,有一部分回到中国,随着当地中国习俗的影响,慢慢的也就失去了自己的民族性。
埃文人和埃文克人都会称自己为“自由之人”,苏联时期推行农业集体化的时候,他们坚决反抗到底,其实楚科奇人、尤卡吉尔人和科里人也是坚决反抗的。只有雅库特人最先接受了农业集体化这一改革,并成为了俄罗斯人的傀儡,统治了整个地区。在19世纪农业集体化推行政策最严酷的时候,在奥伊米亚康掀起了一场埃文族的反抗运动,这就是所谓的“通古斯难”,这场运动因为牺牲了很多埃文人和驯鹿而被世人所熟知。所以萨哈共和国最终成为了“雅库特”,此地变为雅库特人统治之地,与这些鲜为人知的事件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我们勘察团到达日甘斯克的那天,站在游艇上的东北联邦大学的诺富其钦教授提出了一个引人深思的提案:埃文克人聚居的村子日甘斯克会不会真的埋藏有渤海国的遗物呢,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当年的渤海国的领域真的达到了北纬67°吗?
作者简介:姜德洙,韩国外国语大学,俄罗斯研究所所长
编译:刘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