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北极国家通常会寻求与俄罗斯建立伙伴关系以增加其在北极地区的存在,其中,中国已成为迄今为止最引人注目的参与者(见EDM,2019年5月20日)。然而,其他新兴经济体(印度和日本)也应该受到关注。
1月14日,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Sergei Lavrov)声称,新德里和莫斯科正在加紧合作,共同开发北极地区的石油和天然气项目(TASS,1月14日)。印度石油和天然气部长达曼德拉·普拉丹(Dharmendra Pradhan)证实了这一消息(Rambler.ru,1月15日)。在上述声明发表后,俄罗斯国有石油巨头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与印度石油公司(Indian Oil)达成了一项协议。该协议表明,印度石油公司(Indian Oil)以后每年将从俄罗斯高北地区采购200万吨原油。据报道,包括印度斯坦石油公司(Hindustan Petroleum)和巴拉特石油公司(Bharat Petroleum)在内的其他印度能源公司也在与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洽谈合同(Oilcapital.ru,1月22日)。
2月5日,进一步的消息传来。在新德里与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首席执行官伊戈尔·谢钦(Igor Sechin)谈判后,普拉丹(Pradhan)部长宣布,印度企业将加入沃斯托克石油(Vostok Oil)开采项目(Interfax,1月13日)。据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称,该项目预计于2024年开始运营,将为该地区15个新工业城镇、2个机场和1个海港的发展做出贡献,并创造至少10万个新就业机会,从而对俄罗斯北极地区的转型起到关键作用(Kremlin.ru,2月11日)。该项目的主要战略优势是其地理位置靠近北方航道(NSR)——俄罗斯备受推崇的东西海上运输走廊(正在持续开发中),该航道紧靠俄罗斯北极海岸,预计将成为未来几十年俄罗斯经济增长的引擎(RIA Novosti,1月15日)。
印度参与沃斯托克石油(Vostok Oil)项目的动机有两个。首先,尽管印度距离北极地区较远,但它正逐渐成为该地区的一个重要参与者。印度对北极地区产生兴趣,第一个迹象出现在2007年至2008年间,当时印度首次对北极进行科学考察,然后在斯瓦尔巴建立了希马德利站(Himadri Station)。2013年5月12日,印度成功获得了北极理事会的观察员地位,这一事件被誉为新德里的“北极胜利”。而后,2015年,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在访问莫斯科期间指出,印度在北极理事会的存在具有战略重要性,承认了“印俄两国在北极地区进行深度合作的潜力”(Kremlin.ru,2015年12月24日)。作为一个非北极国家,印度因此无法单方面参与地方事务,但在战略上有兴趣培养在该地区的存在,印度将不得不与俄罗斯进行密切合作。印度参与沃斯托克石油(Vostok Oil)项目似乎强调了这一做法。
第二,印度对北极地区的兴趣最初仅限于从事科学研究,现在正逐渐获得明显的地缘经济特征。这一趋势与莫迪(Modi)通过能源供应商多元化实现印度能源安全的战略目标密不可分。俄罗斯拥有丰富的北极资源,被认为是印度能源战略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2014年至2018年期间,包括印度国有石油天然气公司(ONGC Videsh)在内的印度公司与两国政治领导人签署了一系列协议/备忘录,通过在北极地区的油气项目合作,加强两国在北极地区的伙伴关系(Goarctic.ru,2月28日)。第五届东部经济论坛(EEF)于2019年9月4日至6日在符拉迪沃斯托克(Vladivostok)举行,该论坛成为一个重要里程碑,当时俄方特别“邀请”印度人参加其北极项目(见EDM,2019年9月12日)。重要的是,在该论坛召开的前几天,普拉丹(Pradhan)认为,印度有意与俄罗斯建立一座“能源桥梁”,这一举措的前提是从俄罗斯进口三种主要类型的能源(1prime.ru,2019年9月3日):
–石油(主要来自万科尔(Vankor)油矿)。石油将由印度公司管理,如印度石油天然气公司(ONGC)、石油印度公司(Oil India)、印度石油公司(Indian Oil Corporation)以及印度巴拉特石油公司(Bharat Petroresources)。
–液化天然气(来自亚马尔的液化天然气和北极液化天然气-2项目)。液化天然气在印度的消费量呈指数增长。顺便提一下,印度学者认为,印度要优化其液化天然气消费和进口计划,印度应学习研究一下中德两国与俄罗斯的合作(J. Bhagwat, “Rossiya i India v Arktike: Neobkhodimost Bolshey Sinergii,” Arctica i Sever, 2020, No 38, pp. 73–90)。
–煤炭(印度钢铁工业的重要战略商品)。煤炭的进口将由塔塔集团(Tata)、印度国有钢铁管理局有限公司(SAIL)、印度国家矿业开发公司(NMDC)和金达尔公司(Jindal)等印度公司管理。
然而,这一前景过于乐观,还需要一些因素来补充,这些因素可能会影响俄印两国在高北地区的合作。
首先是北极“国际化”这一敏感问题。虽然俄罗斯坚持认为北极必须“为北极国家”而存在,但印度将该地区视为全球遗产的一部分(Roscongress.org,2017年8月7日)。对莫斯科来说,这种说法对其国家利益产生了战略威胁。
其次是“中国因素”,以两大支柱为前提。一方面,印度将中国进入该地区视为一种战略威胁:除了地缘经济和地缘政治方面的计算,中国在该地区日益增长的活动很可能进一步污染北极,并加速不利的气候变化,造成全球影响,预计这将对印度产生不利影响。此外,支持该地区无核化和非军事化的印度对中国可能增加其在北极圈北部军事参与的企图表示严重关切(“Aziatskiye igroki w Arktike: interesy, vozmoznosti, perspektivy,” RIAC, 2016)。另一方面,印度对北方航道的发展感到不安,因为该航道可能会大大削弱印度洋作为东西方交通大动脉的作用,同时也会重新平衡印度和中国之间的力量。也就是说,(在双边冲突的情况下)新德里宣称目前可以阻止中国的船只通过印度洋和马六甲海峡运送具有战略重要性的资源和原材料,而能够全年运行的北方航道将使新德里失去这一能力(Yana Leksutina, “Kitay i India v Arktike: Interesy, Strategii Sotrudnichestva z Rossiyey,” Regionovedcheskiye Issledovaniya, 2019, No. 4)。
最后,尽管印度参与了俄罗斯支持的北极项目,但新德里并不认同莫斯科在北极问题上的功利立场,原因是存在潜在的生态和气候问题。此外,廉价石油似乎要成为新的长期目标,这可能使印度在投资昂贵的北极石油或液化天然气项目时更加谨慎。
翻译:张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