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担心中国在南海的行为预示着其未来在北极的挑衅行为,这一说法实际过于夸张。
中国对在北极地区施加影响有着巨大野心。北极地区自然资源丰富,对缓和全球变暖的影响有着关键作用,为加拿大、丹麦、芬兰、冰岛、挪威、瑞典、俄罗斯和美国这八个所谓的北极国家所环绕。
近年来,中国在北极地区进行了巨额投资,宣称自己是“近北极国家”,建造了能够探索和穿越该地区的破冰船和船只,这可能会缩短其前往德国的航程,并纳入“冰上丝绸之路”计划。总而言之,这些行动引起了美国政府部分官员的警觉,他们向丹麦方施压,要求阻止中国购买格陵兰岛的一个旧军事基地,或帮助该国修建机场。
一些观察人士甚至将中国在南海的咄咄逼人的行为与其未来在北极的潜在行为联系起来,并得出普遍结论称,中国在南海所进行的填海造岛等行为,代表着其在所有海洋领域里的一种中国模式,尤其像北极这样的偏远海域。
但人们肆意夸大了美国可能对中国采取什么措施的担忧。例如,中国在北极的野心受到高度限制——即中国不是北极八国之一——而且中国在南海和北极问题上的做法存在重大区别。中国针对南海的目标是封锁外国势力,尤其是在军事和政治方面。中国打算成为自己后院的区域力量和核心权威,并拒绝对外界开放。
另一方面,中国在北极没有领土主张。2018年中国尝试测试距离多远可以自称“近北极国家”(事实证明大多数国家并不认可900英里为非常“近”),不过中国似乎认识到对北极的野心计划中最严重的弱点在于其是非北极国家。因此,中国的目标是保持北极的开放,要求该地区尽可能保持自由和可进入。如果可以类比,那么中国的北极政策与其在印度洋的目标更有可比性——中国希望进入印度洋,不仅是为了其远洋海军,也是为了践行其全球经济影响力。
但中国在这方面面临着一场硬仗。中国在北极地区没有任何领土或海洋主张,这对中国在该地区的进入和工作具有重要影响。尽管中国正试图通过经济参与和科学外交进入北极,但其操纵或发挥主导作用的能力极其有限。
中国进入北极的时间较晚,这增加了中国面临的挑战。直到上世纪90年代,中国“重新发现”了自己是《斯瓦尔巴条约》的签约国,才真正开始参与北极事务,这份条约承认挪威对斯瓦尔巴群岛的主权,同时赋予其他签约国某些权利。从那时起,中国的北极活动大多是探索性的——例如,科学考察和商业开发——尽管中国肯定有更多的开发野心,尤其是在经济领域。《联合国海洋法公约》(UNCLOS)赋予中国某些权利,特别是在北极公海。但中国在北极的直接安全和军事参与仍受到基本的法律、政治、技术和其他实际限制。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与北极国家的双边合作,或者没有与更多国家的多边合作,中国在北极的流动性和可操作性将受到极大限制。
在其他地区,中国外交政策工具箱中最有效的工具莫属金融资本。例如,中国利用大型投资为其在非洲建立、加强和扩大影响力铺平了道路。但是,除了俄罗斯、冰岛,以及阿拉斯加和格陵兰的一些地方和商业参与者,北极国家通常并不贫穷,不太可能受到影响或依赖中国的融资。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和北美国家对外国投资的规定比较全面和严格,特别是在环境和社会影响方面,这使它们不太容易受到中国“掠夺性”贷款的影响。
俄罗斯或许是中国在北极地区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这要归功于自2014年乌克兰危机以来两国的战略结盟,以及由这场危机导致的对俄罗斯经济的严重制裁。但是人们应该记住,中俄合作这一现象还相对较新。2012年,俄罗斯拒绝了中国船只在北方航道进行研究的请求,而且此前俄罗斯也长期反对中国获得北极理事会观察员地位。
然而,即使俄罗斯渴望得到中国的融资,中国的资金在允许进入方面也并非完全成功。俄罗斯已转向中国,以刺激其高北地区的能源勘探,并重振其北方航道的基础设施,来创造更多收入,但俄罗斯不愿接受可能会危害俄罗斯主权和安全的剥削性和掠夺性的中国融资。例如,联合开发俄罗斯亚马尔半岛天然气资源的亚马尔液化天然气项目,已经成为北极地区非常成功的中国项目,但至关重要的是,为亚马尔项目服务的萨贝塔港口开发已经完全由俄罗斯政府资助。
俄罗斯政府根本不让中国参与其高北地区的重要战略项目。表面上,俄罗斯对资金的渴望引起了两国之间的许多热烈讨论,但双方几乎没有提出任何具体项目。最后,俄罗斯不愿放弃所有权,降低了中国在俄罗斯高北山区投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的积极性。
再次将话题回归到对南海的比较之上。对中国而言,北极这一区域仍具有安全意义,特别是在部署导弹和导弹防御系统方面,因为北极地区缩短了北美和亚洲之间的攻击距离。
北极潜在的海上封锁可能会影响中国从亚马尔半岛运输液化天然气,以及中国在该地区的液化天然气油轮和其他商业运输的安全,这一问题令人担忧。但中国在北极的任何军事或安全存在都必须得到至少一个北极国家的支持(或不反对)。而且很难看到俄罗斯发出这样的邀请函。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在没有在极地海洋的环境中发展、实践和演习过,中方特别是中国海军的作战背景以及实战能力较为薄弱。
因此,在中国的剧本中,北极不会成为冲突的主要战场,因此也不太可能像在南海那样积极推动该地区发展。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在那里没有野心。不过这确实意味着,这种野心不太可能起到重要或主导作用。
翻译:陈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