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教授Timo Koivurova指出,乌克兰危机下北极合作或许仍会继续,但或许会因军事安全问题蒙上一层阴影。在冷战时期,军事安全问题就成为了中心问题。
“我担心,北极军事安全中心论将会占据上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将回到冷战时期,专注于发展军事力量和战略,开始在北极地区驻扎军队。”Koivurova在接受《高北新闻》采访时如是说。
Koivurova是芬兰拉普兰大学(the Finnish University of Lapland)北极中心的教授兼前任主任,并在2017-2019年间芬兰担任北极理事会主席期间担任顾问。
1996年北极理事会成立,如今为了应对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3月初,该组织的合作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搁置。
北极理事会有能力使北极地区免受其他地区冲突影响,包括2014年以来与乌克兰有关的、离北极地区只有一臂之遥的冲突。当然军事安全明显被排除在理事会的权责之外。
合作岌岌可危
本月晚些时候,俄罗斯也被暂停参与巴伦支海合作活动,此前,巴伦支海合作自1993年以来从未中断。
这位芬兰研究人员表示:“现在,我确信外交官们正在努力为俄罗斯重新加入合作创造条件,或许过段时间后,可能与俄罗斯继续开展一些合作。”
“然而,即使将在某个时候恢复北极合作,例如北极理事会和巴伦支合作,我担心合作最终会收效甚微,因为那时军事安全问题可能成为焦点。”
“可以说,西方国家正在巩固加强其军事资源,而且他们这样做是基于对俄罗斯的考虑,”他补充道。
气候威胁居于次要地位?
多年来,特别是在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之后,西方与俄罗斯之间的关系总体上一直在恶化。
同一时期,北极地区也日益呈现出逐步再军事化的特点,俄罗斯和西方国家的军事演习活动也越来越多。其中部分活动可能与东西方之间的冷对立升级有关。
迄今为止,尽管俄罗斯和西方之间的军事动态和安全政策日益紧张,且各冲突地区缺乏信任,但北极合作对话仍取得了成效。
Koivurova指出,北极回归冷战格局并非不可避免,但他现在对此问题感到担忧。
“然而,现在思考北极问题的每个人都必须考虑到,我们可能正在走向一个注重考量地缘政治和军事战略的世界。这可能会破坏北极国家之间的重要合作,如气候领域的合作。”
“在我看来,气候变化是北极迄今为止最大的安全威胁,因为该地区本身并没有真正的冲突驱动因素。”
这位教授指出,北极地区的大多数主权问题已得到妥善解决。他还提到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关系和俄罗斯与其北极邻国的关系截然不同,而且俄罗斯与两者的联系也截然不同。
提名诺贝尔和平奖
一月下旬,北极理事会被四位挪威议员提名诺贝尔和平奖。他们认为北极理事会的合作是国际政治中的一个例外,也说明了全球需要开展更多合作。
军事分析家Jonas Kjellén一度担心乌克兰冲突会影响到北极合作。
另一方面,支持提名的议员之一Bård Ludvig Thorheim(保守党)则表示希望北极理事会能对乌克兰冲突产生积极的“溢出效应”。
如今战争正在进行,人们或许可以想到,重拾部分信任,阻止武装冲突蔓延,维持这一合作舞台,有助于平衡冷对立的安全政策。
建设信任和和平的潜力
Koivurova认为,北极理事会显然是一个建立信任的论坛,与公然主张将军事安全提上议程的声音相制衡。
他说:“北极理事会是一个对话论坛,是促进和平与稳定的舞台。在理事会的许多工作小组中,各国人民之间不断进行合作,代表们也在大使级和外长级的会议上会面。”
他接着说:“北极理事会不断建立信任,努力构建和平互动的北极区域框架,与那些戴着地缘政治眼镜关注该区域军事状况的人截然不同。”
在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之后,北极理事会和巴伦支理事会(the Barents Council)成为北极各国外长会晤的仅有的两个论坛。
潜在的长期破裂带来的后果
我们或许可以猜想,在俄罗斯缺席的情况下,环北极地区的合作将继续以“北极七国格局”的形式进行,要么是直接中止俄罗斯参与合作,要么是俄罗斯不想重返北极理事会。
如果没有俄罗斯参与,这种潜在的长期持续破裂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北极有一半是俄罗斯的,北极理事会在气候领域所做的最重要工作就在俄罗斯西北部展开。北极气候影响气体、黑炭和其他物质的主要排放源都在那里。”这位教授回答。
他继续扩展道:“一直以来,北极理事会都能促进开展落实有效合作。问题所涉相关产业已变得更加环保。”
Koivurova强调,要重视气候威胁,因为所有北极国家都无法置身事外。众所周知,北极的气候正在迅速变化,这种变化也会对全球产生影响。
没有俄罗斯参与的困难
他强调:“俄罗斯在北极地域占地广阔,北极七国在没有俄罗斯参与的情况下将难以长期存在下去,也难以证明北极理事会是北极实际合作的主要平台。可能有某种形式的互动,但综合多方面考虑,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俄罗斯地域覆盖整个极地周边地区。”
澳大利亚迪肯大学(Deakin University)的伊丽莎白·布坎南博士(Dr. Elizabeth Buchanan)是极地地区地缘政治的专家和战略研究讲师。这个观点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
她在冰岛北极圈论坛大会(Arctic Circle)网页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写道:“切断与控制北极地区一半以上的利益相关者的联系,实际上就是中断了处理北极地区所有问题的能力。”
更具体讲,53%的北极海岸线是俄罗斯的。大约有250万人生活在俄罗斯的北极地区,几乎是整个北极地区人口的一半。
联合国框架下的北极
Koivurova指出,与俄罗斯的北极合作也可能以其他形式继续下去,这些合作形式覆盖了整个地区。他指出,极地海洋受《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和国际海事组织的约束,俄罗斯仍然是这两者的参与方。
《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规定了一系列海洋法问题,如海上国家边界、商业活动和环境。国际海事组织是联合国监管国际航运的机构。
Koivurova说:“目前,联合国正在就在没有国家管辖权的地区的生物多样性维持进行谈判,这也适用于极地海洋,俄罗斯也参加了这些谈判。”
他还表示,不应夸大北极理事会的作用。即使是正常合作情况下,理事会仍然更像是一个“形成决策”的论坛,而不是一个(最终)决策论坛。
教授强调:“北极国家最终会自主做出关键决定,比如在能源问题上。但尽管如此,在各国做出决策并协调国家间活动之前,进行讨论非常重要。”
翻译:张渝敏